“嘘……居然什么收获都没有，我们又白跑了一趟。”回程路上，陈浩叼着烟连番叹息，他几乎丢失了所有兴致。

艾林没有理他，只顾凝望远方，静静思考。

文军队长也没作回应，抽着细烟，时不时瞥一眼艾林。

“真是的，窗外的风景一点也不好看。”这时，艾林摇起车窗，不以为意地冒了句话。

“你这家伙，还有心情看风景？”陈浩瞪着眼睛，话语里略带讥讽。

“为什么不能有呢？”艾林瞅了一眼同事，揉了揉手指，反问道。

话后，他掏出自己的香烟，想以此来提提神。

“现在我们仍旧一点儿收获也没有，你还悠闲得起来？”陈浩越说越急。

“谁说没有收获？”

“艾林！难道你，难道你发现了什么？”文军队长霎时惊叫道，神情异常兴奋。他往中间倾斜，将头朝向后排座椅。

什么？这家伙，他已经有想法了？陈浩陡然一喜，两眼放光。

他猛地一个急刹，将车停在路边，熄火后，探着身子硬挤到后座。

“好家伙，快说说看，你究竟有什么新发现？”

“这个发现我之前压根儿没想过，是今天的经历，才让我注意到的。”艾林将灭掉的烟蒂丢向车内烟灰缸。

“哦？咱们今天有经历什么奇特的事儿吗？”陈浩眼睛迷得像条细缝。

他一边说，一边回想。

今天的点点滴滴都在他脑子里，可是，要说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他还真没想到。

“今天有几个细节，让我觉得很奇怪，同时，也让我对一个人产生了怀疑。”

“谁？”

“李凌真。”

“凌真？你怀疑他干嘛？他有什么异样吗？”

“我怀疑他就是嫌疑人。”

艾林说完后，须臾之间，车内陷入死寂。

文军队长和陈浩目瞪口呆，一声不吭，不由地放下手中香烟，艾林的言论匪夷所思，貌似让他俩还没缓过来。

当下，两名警官产生了一个共同的疑问――嫌疑人怎么会是他？

“不会吧，就目前情况而言，根本没有任何迹象和证据指示凌真就是嫌疑人啊！你怎么将他跟案件扯到一块儿？”文军队长拾起还未熄灭的烟，质问道。

“证据确实还没有，但是迹象已经非常明显。根据此，我有了一些推断。”

“是吗？”陈浩捋着头发，惊奇不已。

他想不明白，也很想知道，艾林究竟发现了什么自己没发现的。

“凌真今天的举动，实在太奇怪了，这迫使我将他和案件联系起来。”艾林双手互交，掰了掰肩膀。

“奇怪吗？他有什么奇怪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理发店的时候。”

“这话怎么讲？”

“回忆一下当时进店的场景。”

“嗯……可是没什么好值得注意的。”陈浩横竖想不通。

车子一直停在路边，艾林摇下窗户，让车内进进空气。

“当时，凌真先是给一人剪头发，然后又帮另一人做美容，是吧？”

“是啊，这有什么不对的？”

“客人们都喜欢他，因为他手艺了得，样样精通。可是，当我们坐下和他闲聊时，他说自己只擅长修剪头发，而不太懂得脸部美容。

这点不是很奇怪吗？为什么他会那样说？他明明两者都会，且都技艺精湛，为什么他只提剪发，却削弱美容？”艾林提高了语气。

“那或许只是他谦虚的一种表现，没什么奇怪的。”陈浩抓挠着耳朵，表示无法理解。

在他看来，凌真的举动再正常不过，那是人之常情。纠结于此，未免小题大做。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艾林先是仰靠座位，摊起双手，随后又立即坐直腰杆儿，“在我看来，那不是谦虚，而是隐藏。凌真下意识地在遮掩自己美容方面的能力，目的是不愿引起警方注意。”

“隐藏？”陈浩吞咽了一口气，他的想法开始转变。

“回想一下问路大婶和店铺老板对凌真的描述，这二人都有提到一点，那就是凌真非常聪明，他很会做宣传，很会揽客人。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有那番举动？

假如我们今天的身份不是警察，而是到店的客人。料想一下，凌真会怎么说？他肯定既会推荐美发，又会推荐美容。

我认为这才是一种正常的逻辑，道理很简单：做生意的人不会说自己不想赚钱吧。”

“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刻意掩盖这一点是有原因的，北桥案件的凶手就是利用了脸部化妆，才得以掩人耳目，伪装作案。 凌真当然不愿警方朝这个方向联想，否则就可能怀疑到擅长妆容的他头上。”

“居然还能这样联系……”陈浩还在回味艾林的话，他嘴唇微微张开，很是吃惊，显然，他根本没想到这一步。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能仅仅靠它就怀疑凌真是嫌疑人呀。”文军队长摸着胡子说，他一方面惊叹于艾林的观察，另一方面也存在着几许忧虑。

“刚才提到的只是其一，还有一点也使我觉得不同寻常。”

“什么？还有别的？”陈浩再次感到一阵狂喜。

很快，他又收起了兴奋，闷闷不乐。在艾林眼里，任何蛛丝马迹都躲不掉，怪的是我今天也一直在场，为何我却没发现异常？陈浩扁着嘴，开始纳闷，这是他一直纠结的问题。

“中午去到凌真家，你们有发现什么特点吗？一进门给人的感觉怎样？”艾林打开了右边车门，他总觉得车里不够透气。

“他家里引人注目的地方……我不觉得有什么，可各种家具摆件倒是放置得整整齐齐，有条不乱。并且，座椅茶几也都打理得干干净净，见不着丝毫灰尘。总的来说，当时进到客厅给人一种舒适之感。”陈浩闭着眼睛，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

“对，我也有这样的感受，家里那么整洁，可见他俩平日里卫生做得很到位。”艾林换了个坐姿，同时，神情也换了，“还记得电视柜上那一小瓶安眠药吗？当时我有提到它。”

“嗯，它怎么了？”

“柜子上干净无尘，也没任何装饰摆件，唯独那瓶安眠药放在上面。我起初认为他俩最近失眠，所以才服用安眠药，但是凌真否认了，还说那瓶药是很早前就放那儿的，只是忘了收捡而已。”

“没错，他是这么说的。”

“我认为他这一说词极不合理。既然他俩是勤于整理家务之人，那为什么没有把已经搁在柜子上许久的药瓶收捡好呢？难道做清洁时看不到吗？电视柜下方就是家里集中存药品的抽屉，为什么不将它们统一放置？

按照他说的，现阶段没碰过安眠药，那为何偏偏它会出现在柜子上？

这么一想，就能很容易发现端倪：凌真在撒谎，他们近期明明服用过安眠药，他却矢口否认。”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我们撒谎？”

“原因跟之前一样，不想引起我们的怀疑。”

艾林语出惊人，他所说的内容，是另外两名警官根本没想过的。

这个家伙，观察得确实敏锐，分析得确实细腻，远非我等可以比拟。陈浩笑着摇头，发自心底里叹服。

“可是，毕竟还没有证据证实，我们现在也不可能仅凭此就去抓人呀。”文军队长依旧挂着丝丝忧虑。

“队长，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现在，我们的行动就是去证实它。”

“你打算怎么做？”

“我认为得去两个地方。”

“哪里？”

“第一就是‘俏剪发’，这里由我前往，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向店铺老板了解更多关于凌真的事情，他是以前一直照顾凌真的人，我认为从那儿应该可以获得一些消息。

第二个地方，就是洪光宝大爷家，这里就由陈浩前往。我当时断定在洪大爷被撞倒后，来帮助他的那名年轻小伙就是嫌疑人。现在凌真的出现，正好可以证实这一切是否与他有关。你去到洪大爷家，将凌真的照片拿给他辩认，看其是否为那时候救他的人。”

“好！那就这么定！事不宜迟，你俩分头行动。”文军队长跺了跺脚，抖掉了之前的忧虑。他语气坚定，铿锵有劲。

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艾林的推理使案情变得明朗，希望的曙光再一次显现。

陈浩快马加鞭地回到驾驶座，伴随着激动的心情，他又有了十足的干劲儿。

艾林没有让陈浩开车送他，而是选择了独自步行的方式去往目的地。

真是一起沉重的案子，真不希望结局演变成那样……一路上，他都若有所思，神情凝重。

二十多分钟后，艾林来到交叉路口。他看了眼理发店，没有立即动身前往，而是在马路斜对面找了家咖啡厅，径直地钻了进去。

他清楚，要想打听到有价值的东西，就得避开凌真，趁他不在的时候进店询问。

艾林点了一杯热咖啡，靠着落地窗，安静地坐在一处角落里。

在这个地方，他能够品尝咖啡，感受它的浓香。同时，他也可以监视理发店，店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知道陈浩那家伙到了没有……说实话，虽然很想尽快破案，但是不希望李凌真是嫌疑人。这对年轻的苦命鸳鸯，已经够不幸的了，真不想他们再出什么事儿。艾林端起咖啡杯，久久看着，一直没喝。

傍晚时分，夕阳甚是美丽，天空有一半被染成了红色。

理发店里，客人越来越少，差不多是时候了，艾林心想。

凌真的身影进入视线，随后，店里的其他技师也相继离开。

几分钟过去，店铺老板终于现身。他正在锁门，这时，艾林拍了拍他肩膀。

“咦？你不是上午的警察吗？”对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艾林，店铺老板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心生好奇。

“嗯，你好，我现在专门来见你，是希望能和你聊一会儿。”艾林露出友善的态度。

“和我？”店铺老板定眼看着一旁的警察。

“对，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哦，好，好的。”

他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答应了艾林的请求。

艾林邀他去刚才自己待过的咖啡厅，那里环境优雅，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距离只有几十米，店铺老板却走了许久。原因有二：第一他体型太胖，走路向来缓慢；第二他心里没数，步子有些迟疑。

“服务员，上两杯热咖啡。”

“对了，警察先生，你现在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儿？”

“其实我想和你聊一下凌真的事儿。”

“凌真？说他干嘛？”

“警方在凌真当年的学校，了解到一些他的信息。这孩子让我印象深刻，使我心里一直挂念着他。据老师交代，他的遭遇很不幸，年幼时父母离异并抛弃了他，之后他便都是跟你一起生活的，是吧？”艾林饮了一口咖啡，并示意店铺老板也趁热品尝。

“这孩子，唉……”店铺老板顿时愣住了，这个话题好像触动了他的敏感神经。他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没有回答太多，只是叹了几声。

艾林观察到他神情的细微变化，眼前的男人不是不愿开口，而是在平复情绪，他似乎有满腹苦水渴望倾诉。

“他当年的老师只给我们讲了些基本信息，对于凌真的具体家庭情况，他们表示不清楚，还说从未见过他的父母，每次班里举行家长会，都是由你去的。”艾林双手握在一起，以眼神示意对方，希望其讲出藏于心中的故事。

“凌真是个不幸的孩子。”店铺老板喝了一大口咖啡，终于愿意吐露心声，“他八岁那年，被父母抛弃。那一年，我碰巧在一个车站遇见他，在了解到情况后，将他收留于家中。”

他拿出手帕，几句话居然使他出汗了。

“那你算是他的养父了？”

“我见他太可怜，实在不忍心视而不见，于是便将他带回了家。”

“你能讲一下当时的情况吗？”艾林集中精神，做好了聆听的准备。

“我依然清楚地记得当年那天是4月2号，天气还不算太暖和。那天晚上，我工作结束后，坐着最后一趟公交车回家。当我坐到市中区终点站时，车里除了司机，就仅剩我一人了。

下车后我快步走着，想尽快回家。正经过一处路灯时，我心里惊了一下，路灯之下放着一个垃圾桶，旁边，竟然坐着一个人，是个小男孩儿，他用一件破烂的大衣盖住自己。灯光下，他神情失落，目光胆怯，娇小的身子紧紧蜷缩着，时不时还在颤抖。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男孩在低声哭泣，我有点不知所措，情急之下立马坐在地上安慰他。可他还是一个劲儿地哭，根本听不进任何言语。我没有问出男孩的身份信息，见天色已晚，无奈只有将其先带回家中。

次日我才知道，他于一天前跟父母来到榆林市，父母在当天下午不见踪影，留下他一人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最后夜里，他在一处垃圾桶旁停了下来。”

“接下来你怎么处理此事的？”

“有件事让我头疼，这个男孩很奇怪，无论怎么问他，他就是不肯告诉我关于他家的情况，从头到尾只说爸爸妈妈不要他了，以及他自己叫李凌真，对于父母的姓名以及家庭住址等，他始终只字未提。

此外，我还观察到，这孩子的表情很不对劲，他脸上时常挂着愤怒。我猜想可能在他心里，充满了对父母的怨恨。

这一点让我忧心，不过还有一件事，让我更忧心。”

“什么？”

“我记得将他带回家后好几天，我才发现这个男孩儿更大的不幸。”

“更大的不幸？”艾林脸色有些扭曲。

“有一天，在凌真脱鞋子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他的脚部有问题。他脚趾畸形，两边脚上有好几个趾头是粘在一起的，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艾林埋下头，沉默不语，将原本端起的咖啡杯又放回了原位。

“当时我吓坏了，像他这种情况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于是，我当天就带他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诊断这是一种先天性的病症，好在不危及生命。后来在医生的建议下，我让他做了脚趾分割手术，结果总体还是令人满意，虽然他的脚趾在术后还是跟正常人的有一些差别，但是相比以前，已经好很多了。”

“没想到凌真身上还有这样的事情……”

“是啊，真是苦命的孩子。我甚至怀疑他父母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抛弃他的。”店铺老板讲到这儿时气愤不已。

“唉，一直以来，凌真都不愿讲述他家里的事，直到现在也一样，很难想象吧，可他就是如此倔强的一个人。”恼怒过后，他又紧接叹息道。

“自那天见到他起，这么些年里，都是你一人抚养他吗？”

“对……在那之后，我也试着帮他寻找家人，但都没有结果。我还经常到相关部门查阅，遗憾的是，至始至终也没见着其家属发布的寻人消息。

不过最令我担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凌真的心理状况。他很反常，不像别的孩子，他一点儿没有哭闹着想要回家，也不嚷嚷着要找父母，甚至一旦我向他提起家庭的事儿，他就极力排斥。

我担心长此以往，凌真的心理会走向极端。”

“那后来情况如何？”

“既然找不到家属，加上凌真自己也反感回家，更何况，我根本不忍心丢下他不管。故而，我决定先收留他，等到以后有了消息再说。

我深知他的经历凄惨，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都尽可能地给他关怀，尽可能地使他不再受伤。

后来，我渐渐发觉，凌真这个男孩，其实骨子里非常坚韧。他有时也会哭泣，可每当哭完后，都很快用手抹干眼泪，然后鼓起劲儿做出勇敢的表情。

我希望将他培养得和其他孩子一样，拥有健全人格，不自卑、不自弃地去面对生活。”

店铺老板看向了窗外，他手指顶着下巴，眼神很是深邃。

回顾这段往事，对他来说，必定是百感交集。这么些年，在凌真身上倾注的心血，只有他一人知道。

这个男人让艾林动容，他应该也有孩子，也有自己的家庭。在这种情况下，他还甘愿为凌真提供了一个家，先不说他自身条件怎样，多年前想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能够真心实意地关照一个陌生人这么多年，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艾林默默心想。

“你真是一位善良的父亲。”他端起咖啡杯，眼神里传达出敬意。

“转眼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店铺老板也端起杯子，与艾林共饮，“而今，凌真也长大了，他的性格还是比较开朗的。看到他在美容美发上有这般才能，我为他高兴。

他现在找到了伴侣，离开了家，和女朋友住到一块儿。我真心希望他能在今后的日子里，越来越快乐地生活下去。”

艾林从话里行间隐约嗅到一种不舍的情怀，是店铺老板洒落的，或许他还不太习惯凌真不在家的日子。不过这种情怀不强烈，因为凌真每天会到理发店上班，他们父子天天都能见面。

店铺老板吐露心声的过程中，无不表达出对凌真的深切关怀。他虽然不是凌真的父亲，但在凌真的成长岁月里，却扮演着比父亲更为重要的角色。他重视这个孩子，深爱这个孩子。

这个时候，艾林手机响了。

来电者如他所料，是同事陈浩，他狠咬了一下嘴唇，然后接通电话。

拿起手机后，他只是以低沉的语气，含糊应了几声。

通话才进行了十来秒，他便挂断了。

艾林心情复杂，他深深沉默着，面容里载满了愁苦。

其实，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就猜到是什么内容了。

经过照片辩识，洪大爷认定当时帮助自己的那名青年就是李凌真。

“你怎么了？警官，为何一直不说话？”店铺老板问道。

“呃……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愣了一下。”艾林连忙晃着手臂应答。

“那还有什么事儿吗”

艾林心里忐忑，面对凌真的养父，他不愿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倘若这位善良的父亲知道实情，那对他来说太残酷了。

“噢，我还想问你一些事儿？”艾林将上一秒心中所想咽了下去，进入新的话题，“凌真近期的情况怎么样？”

“他最近好好的，跟往常一样，早上来店里工作，傍晚回家。”店铺老板搓了搓鼻尖，显得很茫然，他猜不透艾林的意图。

“除了这些，你可否还记得他最近有什么不一样的行为和举动？”

“要说什么太大的异样，他倒是没，只是前段时间他突然请过两天多的假。”店铺老板转着眼珠，边想边说。

“哪两天？”

“这个嘛，我想想……”

“是不是6月13号和14号？”

“喔，对！对！就是在这个期间，我想起来了。咦？你怎么会知道？”店铺老板惊了一下，身体莫名向后一倾。

“这个不重要，你能先具体讲讲当时的情况吗？”艾林双眉深锁，全神贯注。

“他先是在6月12号中午，向我请了当天下午的假；然后接着在12号晚上，又请了13号和14号两天的假。我那会儿还觉得奇怪，因为凌真平时几乎从不请假，他这一举动倒是有点反常。不过我也没怎么在乎，他平日里工作很是勤劳，请几天假也是理所当然，所以我当时想都没想就准许了。”

“你知道他请假去干什么吗？”

“具体干什么我不知道，他当时只是跟我说有点儿重要事情，得离开两天，好像是约了朋友见面之类的。他15号就跟往日一样了，按时来店里上班。我之后也没问详细询问，因为我想他们年轻人，肯定会有一些自己的私事儿，因此，我也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即便是微不足道的也行？”

“他13号上午还做了一件事，不过我觉得这应该没什么不寻常的。”

“是什么？”艾林目光如炬，凝视着店铺老板。他不会放过任何一条从对方口里掉出的信息。

“他在那天上午，回了一趟理发店，剪了个头发。”

“剪头发？”

“对，他叫同事给自己理了发。他以前一直留着非常时尚的长发，那天突然将其剪掉，换成了现在的寸头短发。”

“为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估计是他厌倦了以前的发型，想重新换个风格试试。这再平常不过了，在我们店里，别的理发师也会偶尔换换发型。”

……

就这样，两人在咖啡厅大约交流了一个时辰。

店铺老板被问得越来越迷糊，他不懂艾林为何会追着一些小事不放，可他也没多想，全程都如实告之，且态度友好。

离开路上，艾林走得很慢。

咖啡厅里的谈话，让他更加确定之前的怀疑，他感到百味杂陈。在他心里，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甚至不希望凌真和案件有任何瓜葛。

夜已黑尽，怀揣惆怅的心情，拖着沉重的身子，艾林叼起烟，身影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