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坐在扶手椅上，轻轻地哼着小曲儿，而在她怀中的素勤睡得正香甜。这个可爱的孩子紧闭着双眼，轻微的鼾声有规律地响起。

忽然，门打开了。玉珠、玉琪、玉璇三个姑娘蹦跳着跑进来，头上戴着美丽的花冠，尤其是玉珠这个快要出嫁的少女，她被打扮得特别好看，一朵月季戴在她的鬓角，乌黑的眼睛里除了少女的天真烂漫还多了几分安静。

素勤忽然哭了起来，青云连忙对着三个少女笑笑，说：“要喂奶了。”她背着三个少女，撩起自己的衣裙，让婴儿钻进暖暖的衣服里去吸收芬芳的乳汁。素勤不哭了，他吃饱了就自动把头伸出来，睁大明亮的眼睛望着他的三个姑姑。

“让我抱一下他。”玉珠温和地问青云。青云点点头，玉珠就接过素勤，把这个孩子抱在怀里，亲切地跟他打了招呼，就把他放在青云的膝上。青云也关切地看着玉珠，此刻她的眼里有几分忧愁。

“你没事吧，四妹？”青云柔和地问。而玉琪和玉璇也乖巧地看看她们亲爱的姐姐。玉珠摇了摇头，然后微笑上前问青云：“大嫂，你怎么教勤儿的？你每天都给他读什么？”

“我每天习惯给他读三国演义，还会给他念诗。”青云和气地回答，然后眯眼微笑着看着玉珠：“这孩子也算是有些灵气，听的时候很认真，而且还常常指着诸葛亮和赵云、刘备、张飞等等几个人，好像听得懂似的。”说着，她就噗嗤笑了出来。

“真好。”玉珠说，口气带了一点羡慕。“到时候我的孩子可能没那么聪明。”

“四姐！”玉璇跑上去，拉着玉珠的手,“你答应过我们不谈出嫁的事情的，你还说！”

“好，你们罚我吧。”玉珠宽容地笑笑，玉琪和玉璇又争起来了，到底谁来刮玉珠的鼻子。后来吵得青云和玉珠就哈哈笑了起来，素勤也呆萌地看着这两个闹得不可开交的姑姑。

“勤儿来。”玉琪不服气地说，“咱们谁也别争。”

“哪有侄子刮姑姑鼻子的道理？”玉璇大声嚷嚷道，一脸不满。

玉珠笑了起来：“你们就这样争，半天都过去了！你看大嫂都开始教勤儿念古诗了。”

果然青云拉着勤儿的小手，轻声哼唱王之涣的《凉州词》。这下玉琪和玉璇可不好意思了，玉琪带笑着说：“六妹，你看勤儿都比我们勤劳，就让他刮吧。”

“勤儿谢五姑姑。”青云笑着说，她捏着勤儿的小手在玉珠脸上轻轻划了一下。玉璇还是有些不服气，但是又不说话，只是闷闷地瞪着地板。

玉珠抿嘴笑了起来：“大嫂，要不要跟我们到花园里玩一玩？”

青云温和地说：“四妹，谢你的好意。不过勤儿今天还有《三国演义》没读呢，等读完来找你。”

玉珠她稍微停顿了一下，但随即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大嫂，今天我来给勤儿读吧。自己也找点乐子。”

“好，好。”玉璇拍着手说，“五姐，我们一起来听吧。”

“嗯。”玉琪眉飞色舞地说，“我虽读过《隋唐演义》，但还没读过《三国演义》。”

“多谢你了，四妹。”青云微笑着说，“你先念吧，我去一下就来。”说罢，青云把小小的勤儿交到玉珠手上，她自己飘飘然离去了，淡绿色的纱裙在风中不留一点漪汶。

玉珠让玉琪把《三国演义》拿来。她翻开折了的那一页，恰好是《赤壁之战》。玉珠指着书上的图画和文字，一字一句，绘声绘色地讲着这个精彩的故事。小素勤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图画，时不时还指一指诸葛亮、曹操，啊呜啊呜几下，而玉琪和玉璇也非常认真。正讲到一半的时候，最为精彩的周瑜计划好火攻但是发现只欠东风时忽然响起抑扬顿挫的音乐，声音低沉但悦耳，格外生动。他们回头一看，是青云，她微笑着倚着门框，弹奏着琵琶，示意着让玉珠继续讲。玉珠莞尔一笑，伴着悦耳的音乐，故事显得更加动人了。玉琪和玉璇听得都快入迷了。待一章讲完，两人拍手称快，素勤也兴奋地嘟哝一些听不懂的话。

“大嫂，想不到你弹琵琶弹得那么好。”玉琪羡艳地看着青云。

青云温柔一笑：“其实也还好啦。我从小就喜欢研究音律，还编纂过一本《音律表文》，篇幅虽不长，但是涵盖了一些要点。下次我让家父寄过来给你们看看。”

“好啊。”玉璇快乐地说。

“勤儿要睡觉了。”青云忽然说，她看见小小的勤儿已经开始打哈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青云笑笑，抱着勤儿上床，为他盖上了被子。青云顺手拿起琵琶，弹了一首安详、舒缓的曲子，勤儿很快就睡着了。

玉珠轻声说：“五妹，六妹，咱们先走吧。”

“四妹，你等等，我也来。”青云愉快地说。她随即回头唤了一声：“彩凤！”

彩凤急急跑来的身影出现在面前。青云吩咐道：“彩凤，照看好勤儿，若醒了抱他到花园找我。”说罢，四个女子就并排着走出了房间，拉上了窗帘，关上了门，让这个温暖的小地方变得安静和黑暗。在这里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女子们快乐的笑声，甚至不乏玉珠欢愉的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