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洛阳太守吴志，一个年近四十，面色红润，蓄着满满一脸浓密乌黑的长胡子的老男人，咳着嗽走进自己家的那个略微小一点，但跟大客厅一样温馨舒适的小客厅，他东张西望，看到了仪表端端地坐在沙发上的夫人李氏。

“啊，夫人......什么事啊。”

“坐吧。嗯，喝口茶吧。”

李氏看起来比平常严肃得多，她柔润秀丽的长发不像普通妇人那样在脑袋后面绾成一个圆盘，而是一直垂到腰际，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潇洒。她那削瘦、白皙而又清秀的脸庞上，一双明亮如星星的大眼睛里闪着犹豫的光芒。

“我找你来是想要谈谈青棣的事儿。”她用长长的有劲的手指托住脑袋，眉头微微皱着。“她今年，应该有十五岁了吧？”

“嗯，我想是吧。她四月过的生日，现在已经六月了。”

“唉，你知道不？你哥哥家的二女儿慕春才十四岁，不是也嫁出去了吗？还有青棣她大表姐淑琳——好像十四岁也嫁出去了。我说，普通女儿家，这个年纪也都该出嫁了呢。我们——我们是不是也该给青棣物色一门好亲事？”

“好主意，夫人。”吴志点了点头，他的眼睛犀利地盯着地板，“我也一直要找你谈谈这事儿，她确实该出嫁了。我们明天就把征婚启事贴出来——”

“唉。”李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若她知道了，还不得把我们家闹个天昏地乱！再说毕竟我也不舍得放女儿去别人家吃苦，要找个真正疼她，爱她并且她喜欢的人才好。我也说不了什么，她若坚决不同意出嫁，也就放任了她，总会——”

“难道就任她窝在家里一直窝到老？”吴志耳朵红亮亮的，眼睛也瞪得圆圆的，“这样总不好。我们不告诉她不就是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她也找不到理由反对。”

“我不愿意青棣不开心。”

“就是我们宠坏了她！”吴志固执地说，“就这么办了吧，她到时候总会适应的。”

李氏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早知道不该跟你谈这个话题。”

“你不跟我谈我也会找你谈。”吴志执拗地撅起嘴巴。“这件事总是要谈的。”

“那——那好吧！”李氏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再争辩也没用，便愈发愈忧心忡忡。“但你一定要让她自己选，你一定要答应我！这毕竟是她自己的未来嘛，也就好好堵住她的嘴。”

“如果你非要。那好，我答应。”吴志汲了一口茶，脸上也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但忽然，他的眼睛看向了客厅门口的一丛灌木，但他迅速把视线转回来，接过侍候在一边的丫鬟玉笛手中的红纸，砚台，毛笔和墨条，李氏也耸了耸肩，走向前拿起墨条慢慢在石刻的砚台上悠悠磨了起来。

灌木后，青娥正匆匆在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