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终止与楚湘投子认输。

一边认输一边委屈，我是妹妹你怎么就不让着我呢！你这个人怎么下棋都没有风格呢？！你下得都这么稀碎了连棋路都四分五裂你还能赢我？

哥哥就宠溺地看着妹妹，笑：“学算学还是有用的，倘你也愿意去钻研，咱俩这才有得下呢。”

——棋局本来就是概率题，诚然这个概率在现代社会是到了很晚的时候超级计算机才把围棋算明白，可楚瑜又不是纯计算机脑子。

人家也是无双公子高徒，围棋他本来就会，被祝青萝点了几句概率论之后开始“围棋还能这么下？”，固然不可能和现代社会的超级计算机的算力那么夸张，可欺负一个楚湘，那绝对够了。

小公主哼哼唧唧的：“不管，算学也好什么都好，哥哥必得把我教会了才能作数。”

楚瑜满脸宠溺：“我也不是没教呀。”

“哼！”小公主发出了一个鼻音。

围观的小姐们都想笑又不敢笑，正得趣间，公主收了脸上嘻嘻哈哈的表情，再对楚瑜道：“接下来，哥哥还要听么？”

楚瑜哪能听不出楚湘是在赶人啊，笑着站起来：“罢了，你忙罢。”

太子殿下坐着未见锋芒，站起来之后才发现比大多数姑娘要高，还风度翩翩，金冠玉袍，即便是姑娘们常年在富贵温柔乡中，仍然不得不感慨一声美姿仪。

感叹完了，再看楚湘，刚刚那个还对着哥哥耍赖的少女却已经不见了。

宫人收走了棋盘，楚湘坐直了身体，吩咐：“让她们都进来吧，还在殿中答题的也不必答了，答卷收过来给本宫看看，到底答到了什么程度。”

宫人自然恭敬欠身去了，很快给楚湘捧来一叠答卷，还有几个双眼通红的小姐跟着过来了。

“好了。”楚湘温和道，“都先坐下。”

就这几个字的语气和威势，让那几个留下来看太子和公主下棋的姑娘，脑海里那个娇憨的小公主的形象，顿时破灭。

这事儿还没完，楚湘先看完了那几份没写完的答卷，然后才抬头：“突然考诸位姐姐这个，没有什么准备，姐姐们答得七零八落，也在情理之中，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话虽如此，优秀惯了的姑娘们还是有些羞赧。

但楚湘也就是说个场面话而已，基本礼仪尽到，她就开始了：“姐姐们的答卷，本宫最后还是要拿去呈给陛下，到底选谁入宫做伴读，本宫说了不完全算，还得由陛下定夺。但除此之外，本宫倒是可以给诸位讲一讲这题该怎么答。”

然后她就开始了！

在水泥刚刚被祝青萝搓出来的时候，朝廷众臣基本都写了个方案上来，主张先修长安洛阳官道的、南边河道已经很多年没有修的真的得管管了的、先搞一搞长安城朱雀大街的，连去北边修城墙的都有建议。

徐影看了两本就把奏章都丢给苏婉昭了，苏婉昭把各类方案都分析出了个长处短处和可行性，这报告徐影和楚湘自然是看过的。

所以楚湘现在讲起来那叫一个头头是道，听得姑娘们分外自惭形秽，当然，大多数人仍然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认真听这个，一是出于礼貌，二是出宫之后肯定得给父亲祖父汇报，那没词儿不就很尴尬吗？

于是当日，姑娘们忐忑的进宫，头晕着回家，自然家人会问及这伴读到底是个怎么选法，听到考题竟然是水泥，大人们都给干沉默了。

……我们送进宫的是丫头不是儿子吧。

太子的伴读需要知道这些那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公主的伴读……

尤其，皇帝是个女的。

有点政治嗅觉的人都应该知道，问题好像有点大了。

可这已经不是那个文武百官觉得不能允许牝鸡司晨就能群起而攻之的时代了，即便下一任登基的是公主，他们又有什么反制措施呢？

或许……联合本来可以坐皇位但现在眼看着是没希望了的太子然后造反？多好一个皇位呀，太子没当上肯定很不满意吧？武则天不也是这么下去的吗？

想到了这里，大人们开始问闺女：“今日进宫，见到太子殿下了么？”

“见到了呀。”闺女答得脆生生的。

“如何？”

能如何，人家兄妹俩一看就情分很好，妹妹给哥哥撒娇比咱们家里这女儿养在深闺男儿养在外院一年见不了几面然后和陌生人似的不一样，他们是真真正正手牵着手渡过难关走到如今的亲兄妹。

“太子知道公主拿这个考你们么？”大人们不死心。

小姐们的回答：“知道啊，公主先看了答卷之后还让给太子的。”

大人们近乎眼前一黑。

倘若楚瑜是个少年时的唐玄宗那样的人，大家撺掇一下太子反母还有意义，现在这这这……

能不能干脆换一种思路，既然打不过就加入？

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后传人嘛（这个划掉）

反正大人们纠结了。

还有一个场外因素是，生理上女孩子就是要比男孩子早熟不少，而这个时代对女孩子又没有对男孩子那么严格要求，两者叠加的效果就是在家长眼中，养在外院的男孩子一天皮得不行各种让人牙根痒痒，养在内院的女孩子一天端庄乖巧又知道给老祖母请安还知道给母亲分忧。

看着女儿//孙女娇美的面庞，“培养女儿到底可行不可行”这个问题，终究是让大人们发生了一点动摇。

晚上，累了一天的贵女们睡眠质量倒是都有保障，只是大人们辗转反侧，叹息是一声接着一声。

——叹徐影登基太早，叹楚湘还没出嫁，没有舅姑夫婿约束，连个跟别人姓的孩子都没有，叹楚英死得太痛快，如今朝中掌握最大兵权的是徐家。

并且更倒霉的是有官员去试探过徐家，到底有没有踹了女儿自己登基之心，老国公大公子小公子随便谁都可以呀！

可是没有。

徐影绝对是徐家最上进的人了，老国公问就是年事已高莫挨老子，大公子小公子一天上班练兵下班吃饭，对着光一个老婆都能满足兮兮，连同僚送的姬妾都不收。

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