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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银灯

作者:青山合牙 | 分类: | 字数:49.5万

第92章 怕我?

书名:剔银灯 作者:青山合牙 字数:4314 更新时间:2024-10-27 02:18:52

“将军,狄夷大营中所有的监牢守卫都在这里了!”

有人叫嚣骂道:“要杀要剐……”

沈谛手起刀落往阿古杉·月牙身上捅了一刀,张嘴的人顿时哑了嗓子。

沈谛面无表情地拔出刀。

“问一句答一句,但凡多说一句,或说了假话,就杀一位。能不能保得住命,就看你们自己的觉悟了。”

“呸!我等被抓到此地就没想过要活!你会那般好心!左右不过一个死字!”

沈谛轻轻挥了挥手,亭外的刽子手领悟,“咔嚓”砍了方才说话人的脑袋,清脆如同切菜瓜。

“林镜将军,你来审问。”

林镜被点名,抬头看了一眼沈谛,不知为何却并不动作。他抬手摸了下腰间的刀,身侧的靖华英却立刻将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靖华英厉声道:“作甚么!”

林镜不语,只是看向沈谛发问:“将军,你怀疑我是奸细?”

沈谛不理他,只是踢了踢脚下的阿古杉·月牙,笑道:“别装死。不过捅了两刀,哪里能要了你的命?醒醒,告诉我,你是如何收买的人心啊?”

阿古杉·月牙缓缓挑开了眼皮。

“沈谛!”林镜猛地高喝,“我为邗朝出生入死!你怀疑我是奸细!你如此不怕寒了所有人的心啊!”

他嗓门极大,故意喊给外面的士兵听。果不其然,外间已经出现了反对的声音。就连谢共影也出现了动容的神色,他大抵是和林镜感同身受,便要张口劝说,被沈谛呵斥住。

“想好了再张嘴!”沈谛眼如虎狼扫视,“我沈谛半点都不会顾忌人言可畏!今日若查出奸细,为奸细说话者作同党凌迟处死,绝不姑息!”

谢共影一哆嗦闭了嘴。他想明白了,大将军能在众人这般不留情面,肯定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啊。

“林将军,我本以为你是为国为民为社稷不想男女情爱,年纪这么大了也没个子嗣。可谁想,今早收到一封密信,说狄夷首领阿古杉·月牙生的孩子啊,黑发黑眸,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呢!”

林镜仍是梗着脖子,叱责道:“荒谬之言!”

“我也觉得是!但我想谣言总不会空穴来风,所以派了人到处寻找。居然!居然真的找到了个身怀六甲的妇人!还从她的床下翻出了通敌的密信,差一点啊我军的布防图又要寄出去了!她说她是狄夷人,但她的夫君不准她称自己的狄夷名字,所以给她取了个中原名字,随夫姓,叫林——”

“够了!”林镜目眦欲裂,“你把她怎么样了!”

沈谛拍手,下一刻靖华英就扯着个大肚子的狄夷妇人来到了众人之前。那妇人高眉深眼,麻衣粗布,但面色红润,不难看出养得不错。

妇人怯生生地看向众人,看见林镜时眼睛一亮,欣喜唤道:“夫君!”

林镜当下就认命地闭上了眼。

众人这下明白了。林镜身为邗朝大将,却与狄夷女子勾搭在一起,他身上的通敌嫌疑无法洗清了。

沈谛伸手搭上阿古杉·月牙的肩轻轻摇了摇,靠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我知道你和林镜是清白的,但妙就妙在除我之外无人知道。你说一个有中原死敌血统的小王子还能继任狄夷首领吗?甚至他还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吗?”

“呜呜呜!你……毒妇!啊啊啊!”阿古杉·月牙被割了半截舌头,一说话都是血,她手脚绑住只剩一口锋利的牙!这一口牙死死咬住了沈谛的手腕!

沈谛根本没躲,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古杉·月牙如同一头疯犬撕扯着自己的手腕,似乎感觉不到痛。

“将军!”谢共影上前一把卸了阿古杉·月牙的下巴!连忙吩咐人去请军医。

沈谛挥了挥手,冷静道:“今日处理的就是这样一件小事。林镜将军,到底哪一个是你的妻?是阿古杉·月牙还是这位妇人?只要你说,看在亲缘份上,我还得喊一声舅母,自然不会动她性命。至于不是的那一位,说假话欺骗我,舅舅你也知道我最厌恶的就是被骗。”

沈谛抽出了剑,剑光一闪,不言而喻的意味让人胆寒。

此刻的局面难免让人看不清,满亭子的人都有些迷惑,不是正在抓细作吗?怎么突然又开始找舅母的游戏?万人中央,沈谛对上一双双拼命掩饰疑惑故作镇定的眼,最终看见了一双清明了然的眸子。

申玉颓举起酒壶,一饮而尽。他明白沈谛想要什么——她想要这群人狗咬狗,自相残杀!

眼下的局面看来,那位狄夷妇人的确是林镜将军的夫人。若是林镜将军想要保下妇人,必然要承认自己和阿古杉·月牙有染,他就无法洗清自己的通敌嫌疑。换而言之,种雪剑就是他出卖给了狄夷,基于此沈谛必然不可能绕过他。

相反,阿古杉·月牙绝不可能承认自己和林镜有来往。她生子大伤元气,内探来报命不久矣。此番携狄夷将领赴鸿门宴,怕是看穿了沈谛的计谋,将计就计借沈谛的手杀了手下不服自己的将领,给自己的儿子做首领的路清除障碍。为了权利几乎置全族安危不顾,为首领愚蠢又狠毒,为母亲却值得佩服!这样想来,若是承认她的孩子是林镜的种……狄夷绝不会要一个混血杂种!

第92章 怕我?

但……这所有人中,最狠得还是沈谛。她算计了所有人,包括让他来会盟,都是为了警告他安分守己,威慑他别动不改动的心思。

申玉颓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沈谛要给阿古杉·月牙送接生婆去。因为对于以为母亲来说,孩子是她最大的弱点,她需要阿古杉·月牙生下一个把柄。

这样深的算计,步步为谋,足智近妖,甚至不把人当做人的蛇蝎心肠,为他劲敌留不得!

而另一方,沈谛看着申玉颓了然的目光,心下也更明白,不为己用的聪明人决不能留活口。

“我怎么可能和卑鄙无耻的中原人有私情!”阿古杉·月牙叫嚣大骂,她嗓音嘶哑,喊出来都是气音,“猪狗不如的畜生!老天爷会给你们降下报应的!”

她骂得越凶,林镜的脸就越白,他张了张嘴,看见了身前泪眼汪汪的妇人。

妇人哭红了眼:“夫君……”

林镜细细描摹了妇人的眉眼,而后眼中的温情渐渐褪去,剩下坚硬而冰冷的东西。如今局面对于林镜来说全然都是死局,无论选谁他都是一死。只有咬死不承认还有回转的机会。

他推开了妇人,直直看向沈谛。

“大将军,我林镜忠心耿耿,从未通敌过!至于这妇人的确是我养的外室,我林镜鬼迷心窍着了她那张脸的相,至于她是狄夷奸细一事,我半点不知!请将军明察!”

沈谛好以整暇地看着他:“你确切半点不知道?”

“千真万确!如有谎话天打雷劈!”

沈谛仰头看了看天色:“今夜应当是打不了雷的。”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刺破了夜色,那倒地不起的妇人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小腹,血水从裙裾下大片大片地涌了出来。

她小产了。

“夫君……夫君!救救我!救救孩子!”妇人哭叫着,揪住林镜的裤脚,却被林镜一脚踹。

林镜声势俱厉:“毒妇人!死不足惜!”

妇人被他一脚得滚出去两圈,抬起头茫然而无措,似乎是不敢置信自己的夫君如此的狠心!郎情妾意是假,大难临头各自飞是真。

“你好狠的心啊!”妇人声嘶力竭地控诉。

“夫人,想活吗?”沈谛见缝插针地问,“你只用告诉我,我军青云副将的行踪是谁报给狄夷的?”

种雪剑行军作战数年,绝不可能犯蠢到无缘无故被敌人擒住,如果不是有人出卖了他的行踪,那就是天要他死。沈谛不信老天爷会瞎了眼。

林镜跪地高声呼嚎:“将军,你如何就认定我是奸细啊!你真真切切地寒了老臣的心啊!”

她如何确定的?在昨夜之前,她平等怀疑军中所有人。在收到种雪剑的遗书后,她确定了一个人名。林镜,为何不救种雪剑?哪怕他到死都信你一人!你姓林!你本该是沈谛在军中的亲人!可你不救他!

“将军。”有人匆匆来迟。

谢全抹去额上的汗珠,恭恭敬敬地递上来一张纸。

“从林将军的营帐搜出来,正是种雪剑将军写的求救密信。”

“什么……居然真的是你!”

谢共影一听,即刻瞪大了眼,他不敢置信地指着林镜道:“你瞒而不报!”他只觉得一团火冲上了天灵盖,骂道:“你娘西皮的狗屎奸细!把我等骗得团团转!我活砍了你!”

谢共影冲上前来高高抬手一巴掌抽得林镜打了个转。

“将军……将军!”林镜趴到在地,“我真的不知啊!军中有人要污蔑我!”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岂是你不认就能抵得了的!”靖华英厌恶地翻白眼。

“什么人证!什么物证!人是可以说假话的!东西是别人放到的!我林镜用祖宗八代的名声发誓,我果真一点不知道!”林镜声泪俱下,似是悲愤委屈到了极点。

“你!”靖华英的剑差点劈到他脸上。她忍了太久了,从知道种雪剑的死讯到如今抓住了罪魁祸首,恨都恨得血脉沸烧。这种不要脸的人!

就在亭中喧闹之时,沈谛一抬眼看见了亭外跪着的狄夷人,他们在看笑话,眼里的讽刺笑意都掩不住。

所有人都等着她做定夺,沈谛来到几乎半死的妇人身边,蹲下身循循蛊惑道:

“小姑娘……你看这就是你的男人。我知道你虽身为细作,但从你肯为他生孩子这一点来看,你定然是对他有情意的。可是你看,他对的起你的情意吗?”

妇人虚弱地侧脸看了眼林镜,眼泪顺着眼角流入鬓角。她咬着唇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你不是哑巴,你说,说出自己的委屈。”沈谛神色温柔,她拂去妇人额上的碎发,“我也是女人,我知道为母亲的不易。只要你说出来,我保证立刻让军医为你诊治,绝不让你腹中胎儿受伤。姑娘,想一想腹中的孩子吧。”

妇人的脸上出现了动容的神色,她微微张开嘴。

“毒妇!”林镜面目狰狞地扑了过来,手中握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

众人未曾注意他暴起,眼见着就要刺了过去。电光火石间,一柄酒壶飞空而来,不偏不倚砸在了林镜的手腕上,砸得他手腕一折,掉了匕首。

“是他。”

妇人刚吐出两个字,立刻被沈谛身后的嘶吼声打断。妇人望过去,眼里露出了一丝惊恐。她看林镜时都是决绝的恨意,这下却露出了惧怕之色,如何也不敢开口了。

沈谛实在是脾气好,她侧身看去竟是还有气的阿古杉·月牙,切切实实地惊讶道:“你还活着啊。”

阿古杉·月牙大口喘着气,又倒在地上。

“我都忘了。你这种没有人格魅力的家伙,能让小姑娘做你的奸细一定是手里有她的把柄吧。”沈谛踱步抽出了一把宽刀,“让我想想,是不是她的家人在你手上?”

妇人发出了抽泣的哭声,阿古杉·月牙的眼中却露出了挑衅笑意。

沈谛提刀却并不靠近阿古杉·月牙,反而是刀一抬,正对从刚才就装聋作哑的安格。沈谛比划两下,扎了个马步,将刀刃不偏不倚地对准了安格脸上的刀疤。

“呼呼不怕不怕!”沈谛轻轻拍了拍面无人色的安格,“你以前不也被我砍过吗?那一刀砍偏了,力道也小。其实那一刀啊应当正对眼睛,头骨这处薄弱,能矻地一下给你的脑袋砍成两半个呢!”

“别杀我!别杀我!”安格抖得如同簸箕,嘴唇都发紫。

沈谛笑而不语,手起刀向后飞,猛地使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格捂着脸惊声叫了半天,余音绕梁。

“看来你还是怕我的。”沈谛把刀丢给旁人,“怕我就好办了。我让你回狄夷好不好?”

“好好好好!”

“回去之后给我放了这位姑娘的家人好不好?”

“好好好好好好!立刻放!”

安格如惊弓之鸟,立刻应答却又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得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