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都遗梦
作者:方湄涘 | 分类:现言 | 字数:1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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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分别
湮明一把扶住快要虚脱的我, 对我说:“天妩,冷静一点,我们再在电影院这里找找看。”
我点点头, 但是心里一急, 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一想到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 再乐观开朗的我也不自觉地往不好的方面想。
我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无助悲观过, 心里总觉得害怕, 害怕最坏的情况发生。
湮明也许是发现了我的无助,他拉过我,紧紧地把我抱在怀中, 低下头,声音沉稳而坚定:“天妩, 相信我, 我们会找到他的。”
我的头枕在他的胸膛上, 眼泪却始终没有止住,把他的高级衬衣打湿了一片。
当时, 真的很难想象,在湮明的怀中,我觉得很有安全感。
这么多年,我再一次有了安心的感觉。湮明的怀抱,好像是一个很沉稳的依靠。
我们最终在电影院的休息室找到了湮迪。
当时湮迪正对着门口坐着, 低着头, 手中把玩着一个东西。
我心里一阵狂喜, 冲过去, 一把抱住湮迪, 抱得紧紧地,直到他可能都快透不过气来发出声音。
我连忙松开他, 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把湮迪检查了一遍,才舒了一口气,问:“迪迪,你怎么没有在电影院门口等我?“
湮迪说:“一个叔叔带我到了这里,还给了我这个。”说着,拿着那个一直在手里把玩的东西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拿过一看,居然是一个手机。
湮迪说:“那个叔叔让我交给你,还说让你打电话给他。”
我打开手机,屏幕一下就亮了,上面显示的只有一个联系人。
湮明站在我旁便,忽然问湮迪:“迪迪,记不记得那个人是什么样子?”
湮迪想了想,说:“那个叔叔很高,而且好像是国外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湮明靠近我,对我说:“要不要我打电话过去?”
我摇摇头,说:“还是我打吧。” 停了一会,我终于拨通了号码。
没有几声,那边电话接通,响起一个不熟悉但是异常沉稳的声音:“艾玛丽。”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了好一下,恍惚了好久,问道:“你是谁?”
电话那边马上传来了几声轻笑声,笑过了之后,那人继续说:“艾玛丽,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听好了,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想通了,或者你记得了,就把那个密码告诉我。”
我心里一紧:“你到底是谁?什么密码?”
那边缓缓地说:“艾玛丽,不要跟我装糊涂。这一个月,我绝对保证不会对你的宝贝儿子出手,过了这一个月,我就什么都不保证了。”
然后那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哦,对了,这是你我之间的交易,别让外人知道,特别是警察。一个月后我准时给你电话。”
说完,那边的电话就挂了。
我深呼吸了好几口,转过身去,看见湮明正在疑惑地看着我。
湮明问我:“天妩,怎么样?”
我对湮明说:“ 湮明,是他们。他们要知道那个银质密码盒的密码。”
湮明听了,没有说话,而是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我连忙拿住他的手机,对他说:“湮明,不要报警。那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我们要想想别的办法。”
湮明轻轻地拿开我的手,对我笑笑,说:“天妩,你放心,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龙祥酒店的人,也不能这么好惹啊。”
我愣了一下,恍神之间,湮明的电话已经播了出去,只听到湮明在旁边连说了好几个“拜托”,也没有别的言语,就把电话挂了。
我问他:“你给谁打电话?”
湮明也没有隐瞒,很坦白地说:“我的一个朋友,他在黑白两道都有一手,这件事拜托他应该没问题。”
我有些不解:“你刚才也没有拜托他什么具体的事情啊。”
湮明嘴角上扬,说:“自从那次家里着火,我就跟他通过电话,那时他就知道了大概的一些事情。所以这次,不用说他也明白。”
见我没有说话,湮明再次说:“天妩,这次的事情交给我吧,你别太担心了。”
我点点头,可心里却总是有一丝不明的忧虑,挥之不去。
接下来几天,那个电话依然像噩梦一样的缠着我。
只要我一躺在床上,脑海中就会想起那个充满威胁的电话。
我好想记起很多事情,比如说,那个盒子的密码;又比如说,那个盒子和那个盒子里的东西,被穆塔的同伴拼死地带到穆塔身边,后来又转移到南非,等待着重金的买卖,可是为什么,后来会出现在我这里。
可是,经过了这几天,我终于懊恼地发现,还是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散落在自己的记忆碎片中,拾不起来。我只能慢慢地想,然后用自己所有的脑细胞小心翼翼地拼凑着这些记忆的碎片。
记得那时候,我在沙漠草原上已经住了近三个月。
我住的那一代比较靠近沙漠北边,雨季来临时,有足够的降水,能够保证草原的生长,当旱季来临是,降水稀少,形成沙漠。
那一阵子阴雨绵绵,原来居住在草原的人都说,这种气候其实很不正常,因为草原的降雨都是汹涌的,倾盆而下的,很少会如此柔和而且连绵不断。
也许是因为雨的原因,我那一段时间一直很容易发困。
开始我还对自己的这种症状不是很在意。过了一阵子,我才警觉到自己自从在草原上居住以后,都没有来例假。原来医生的职业敏感让我觉得可能有情况发生。
于是,我偷偷给自己检查了一下,发现果真是怀孕了。
我很是高兴,找到穆塔,兴冲冲地告诉他这个消息,希望他也像我一样开心。
可是穆塔却好像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兴奋,而是表现得有些忧心重重。
他当时在房间踱了好久,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按捺不住沉默,问他:“怎么了,你知道这个消息不高兴吗?”
穆塔停下来,看着我,摇摇头,说:“艾玛丽,我很高兴。”
我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又接着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穆塔终于叹了一口气,说:“艾玛丽,你赶快收拾一下东西,最近就去伊玛那里。”
我愣了一会,才想到伊玛是那个我曾经在突尼斯为我疗伤的人。
我问到:“那你呢?”
穆塔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说:“艾玛丽,我现在还离不开这里,而且,我最好不跟你一起走。”
我不住地摇头:“为什么?你答应我会和我一起的。”
穆塔眼神很柔和,他轻轻地抱住我,说:“是,艾玛丽,我是答应过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平平安安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在伊玛那里,会比这样漂泊安全稳定很多。而且,你这次,不能再去绿洲,也不能让那些人发现你和我的关系。”
我听了,问到:“是不是有人会对这个孩子不利?”
穆塔听了,眼神闪过一丝狠绝,可是马上恢复了柔和。他缓缓地说:“艾玛丽,不要想太多。乖乖听话。”
我点点头,忽然脑海中恍惚想到了曾经在绿洲中,阿伊莎跟我说过的话。
那时候,阿伊莎刚怀孕。虽然她自己从来没有说,可是那种怀孕的整整症状,根本瞒不过学医的我。
趁着一天只有我和她在一起,我就悄悄地问她:“阿伊莎,你实话说,是不是怀孕了?”
阿伊莎当时表情震惊无比,好久才说:“谁和你说的?”
我摇摇头,说:“没有任何人告诉我。我是医生,也是女人,你说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阿伊莎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于是问到:“你要不要跟头儿请假?这一阵子多休息,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还有,你跟塞勒曼说了吗?”
阿伊莎摇摇头,眼神很冷,说:“艾玛丽,这个孩子,现在,是不能有的。”
我听了顿了一下,一把抓住阿伊莎,说:“阿伊莎,你说什么疯话?你难道不想把孩子生下来?”
阿伊莎看着我,抿着嘴唇,沉默了好久,才说:“艾玛丽,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我原来也有过孩子,可是那个孩子也没有在我身边留下。”
“为什么?”
“艾玛丽,你是有头儿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多么的恐怖,你不知道非洲是多么的无情。艾玛丽,我们这种身份,要生下一个孩子,保护好他不受伤害,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说完,阿伊莎别过脸去。
我们两个很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我想说什么话安慰阿伊莎的时候,她忽然转过头,面对我,脸上带着眼泪:“艾玛丽,你知不知道你很幸福?你被头儿捧在手心里呵护。所以他永远不会希望你知道那些事情。”
那时候,当时见到阿伊莎的眼泪的时候,我只知道她很难受,但是却体会不了这种伤痛会有多深。也不知道,怀孕生子,对一个女人,是多么重大的一件事情。
现在,在穆塔怀中,我才深刻地觉得,爱一个人,怀上他的孩子,并且有条件生下这个爱情的结晶,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我轻轻地问道:“我如果这样离开,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
穆塔抱我抱得很紧,好久才说:“艾玛丽,我会去看你,一定会尽快去看你。”
两个星期之后,我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这个沙漠草原,离开穆塔身边,起身再次前往突尼斯。
那天依然绵绵细雨,虽然是早上,天空却十分阴霾。
我站在吉普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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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塔拿着大衣,把我裹了起来,看着我,张了张嘴,过了好久,却没有说话。
我忍不住,踮起脚,吻了穆塔,轻轻地。
刚准备退后,穆塔的手环上我的腰,一把把我拉进,低下头来,深深地吻着我。
过了好久,他终于放开我,轻轻地说:“真不该这样,再这样,我们就分不开了。”
我笑笑,依然靠在穆塔怀里。仿佛过了好久,穆塔忽然问我:“艾玛丽,你还记得你救我的那一天是什么时候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具体的时间我真的不记得了。
穆塔嘴唇靠近我耳边,声音很轻:“是七月三十日。艾玛丽,记得这个日子。”
在我没有说话之前,穆塔把我抱上了车后座。他看着我,抚摸着我的头发,然后拿起我的一束头发,轻轻地吻了吻,对我说:“在那边等我。”
这是那次离去之前,他对我说过的最后的话。
我们最终分别。
我坐在吉普车后,回过头,看着烟雨蒙蒙中穆塔的身影越来越远。
我的眼泪没有任何征兆地流了下来。
穆塔,这次分别,要多久,我们才能再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