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香如故
作者:碧殊 | 分类:现言 | 字数:7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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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一章 下毒疑云
恬美的梦境, 被胡妈的唤声中断,自己不再似先前,逃避不愿清醒, 我睁开迷蒙的眼睛, 见胡妈在床头收拢帐幔, 她系好绳带, 笑呵呵地瞧着我说:“该起来了, 等会儿老爷他们就要回来了,一堆子事儿等着您去安排呢。大少奶奶回来这半个多月,能吃能睡的, 老爷知道了一定高兴。”
我有些笨拙地在胡妈搀扶下坐起身,笑说:“这几天, 我觉得身子重了不少, 离生产还有几个月, 不知那时还走不走得动。”
“大少奶奶又在说笑了,别人在大少奶奶这月份, 都像揣着个枕头了,您还没怎么显形,我私下担心着又要挨老爷的训斥,您可倒好,还嫌重。”
我不由莞尔, “那你就给我做个小枕头, 帮你应付过关行不?”
胡妈忙摆手, 咧开嘴, 一副承受不起的模样, 道:“别,把小祖宗压坏了, 那我的罪过可就真大了。”
见状,我不由笑出声来。胡妈笑眯眯地帮我换好衣物,再笑眯眯地打量我一遍,说:“大少奶奶这次从京城回来,府里的人都说,大少奶奶像换了个人似的。”
我噙笑穿上拖鞋,缓步走到窗前,拉开帘布,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声回道,那是因为有了新的向往。等待,现在与我而言,是充满着宁静、平和的词汇,不再空落,不再彷徨,当心中有爱,等待,其实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我由胡妈搀着去办公室的途中,遇到家人和工作人员俱是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好,声音不再虚空,这是京城之行的另一收获。北京政府的新内阁已经正常运作,蓝家在此次政府更迭中受益颇丰,府里阴沉了近半年的人们,重又神气起来,摩拳擦掌,等着再次入关发展。
进了办公室,甫一坐下,田妈敲门进来行了礼,说:“大少奶奶,二少爷今儿就要回来了,二姨娘想让大少奶奶帮着准备三书六礼的事儿,还说让大少奶奶多费点心。”
振兴的婚事,是自己将要面临的头等大事,前些日专门恶补了这方面的知识,相信勤能补拙的自己,亦私下里开始筹备,免得被柳姨娘那房的人刁难。听田妈这一问,里面有示好的意思,便如实回说:“纳彩的礼物,我昨儿已经让人去准备了,媒人是姨娘请?还是让我物色?”
“姨娘说了,媒人她老人家自己去请。这礼物出门前,给她老人家看看就行。”
田妈的回答倒是很实诚,自己的寡居身份,他们有所避忌很正常,如果一股脑儿推给我,自己反倒要处处小心他们可能设置的障碍陷阱。“那请田妈代我向姨娘道个谢,有姨娘一旁看着,我也放心些。”
“大少奶奶客气了,咱这蓝家,如今大事小事都要靠着大少奶奶,姨娘说如果大少奶奶不嫌弃,今儿中午想请大少奶奶吃顿便饭,再合计合计二少爷的大事。”
我收下柳姨娘投来的橄榄枝,田妈道谢离开后,胡妈嗤嘴道:“她们倒是会转势,前些日子眼睛只怕长到天上去了。”
胡妈人爽直能干,就是嘴巴有点得势不饶人,便笑着开解道:“这还不是一家人,再不满也是拴在一起,她们愿意和好是好事,以前的也别计较了。”
蓝鹏飞一行自京返家,杂事儿特别的多,一刻不停地安排妥当,刚端起茶杯,奉庆进来禀报,说蓝鹏飞他们已经到站,我让他去通知督军府的人员,到大门口列队迎接。蓝化龙和李天赐亲去车站迎接,估计还得半个小时才能到家,便打发胡妈去帮我望风,预备歇口气,不想卉琴走了进来,瞧着我沉默不语。
卉琴这段日子,潜心忙着义学的事情,人开朗了许多,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儿,不由打趣道:“怎么,人还没到就开始害羞啦?”
卉琴没像通常,或红脸或嗔骂,叹口气在我书桌前座下,双眼直直地盯着振中的相片发起呆,我止住笑,陪着她无言静坐。过了会儿,卉琴缓缓低语道:“不知道你的孩子会不会像大表哥?”
我听了一怔,猛然想起到这儿的第一天,也是与振中相处的最后一天,他说过的话,鼻头一酸,涩涩地低喃道:“他说男孩像他,女孩像我。”
卉琴调过目光,细看我半晌,叹道:“其实,你和大表哥很有夫妻相,一样的脸型,五官也有些相似,唯一不大相同的,是你们俩的眼睛,一个引人,一个迷人。”
我黯然地转动一下手边的茶杯,回道:“这还是我头次听到有人说,我俩长得像的。”
卉琴正要接话,胡妈在门外喊说蓝鹏飞的车队来了,卉琴不再吭声,扶着我快步赶了出去。
出了大门,见蓝鹏飞在蓝化龙和李天赐陪同下,在台阶前的空地和部下寒暄,看得出他的心情很是舒畅。二婶大步过来,从卉琴手中接过我的胳膊,嚷道:“大侄媳,你这个唱主角的怎么才来?大老爷一下车就问起你,还怕你有什么不好呢。”
说着,像唱戏的端着身段,小心夸张地搀着我下了台阶,带到蓝鹏飞面前,乐呵呵地喊道:“大哥,咱家的大功臣来了,这下你可就放心了吧。”
蓝鹏飞面色蔼然地打量一下我,我的道歉刚说出三个字,便被二婶打断,“大侄媳忙里忙外的,大老爷怎会怪罪?要怪也是怪咱这些干吃闲饭的,帮不上一点忙。是不?大哥。”
蓝鹏飞笑呵呵地对二婶说:“弟妹太谦虚了,韵洋也没三头六臂,哪少得了弟妹你们的帮衬?这大太阳地的,大家都散了吧。韵洋,爹要同你二叔他们商量些事,你也一同来吧。”
一行进了蓝鹏飞的办公室,振兴详细地介绍了一遍京城的情况,最后说,肖总理的派系,政治势力树大根深,很难一下拔除,洋人也没完全放弃他们,新内阁里还是占了两个位置。只怕这件事过后不多久,他们的元气又会恢复过来。杨仲源想过了年与蓝家联手根除他们。
李天赐闻言,马上跳起来,扯扯领口,嚷嚷道:“大哥,这次怎么着也要派兄弟我好好干上一仗,在这儿都淡出个鸟来,再不活动活动,老子的骨头全都要他妈的锈掉了。”
蓝化龙沉默了一分钟,问蓝鹏飞,“大哥是个什么意见?”
蓝鹏飞没有直接答复,转问我的看法。北方三大军阀开仗,可想而知,国人会面临怎样的一场大动荡,鼻端仿佛又嗅到刺鼻的血腥气,我暗叹着思忖片刻,回道:“杨家想要趁热打铁,可以理解。可三角关系从来都是最稳的,现在咱们还没大到可以独自面对杨家,就怕灭了肖家那支,他再反过头收拾咱们。”
李天赐跳向我,嚷道:“甥媳,不还有你苏家的远山吗?这不正好剩三家。”
我礼貌地回道:“舅舅,您应该知道我堂兄从来只顾他自个的一摊子,大义他也许会管,但为个人争利夺地盘开仗,他是不会插手的。”
蓝化龙朗声插进话,“侄媳说得有理,但是肖家不去掉,终究是个大隐患,他们再做大,咱们就麻烦了。
振兴一旁出声应和道:“二叔说得极是,如果肖家再死灰复燃,头个对付的,一定是咱家,不如早点下手。杨家这几年,还不至于跟咱家翻脸,他们还得防着南边的,毕竟咱们两家是盟友。”
振兴分析的颇为在行,我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再说振兴肯定急于建立战功,好在军中立威,同杨家携手,无疑是件小风险的买卖。李天赐一听完那俩位的意见,马上乐了,摘帽摸着光秃秃的脑袋,呵呵笑道:“甥媳终究是个妇道人家,要是怕这怕那的,老子早被人灭了百八十回了。”
蓝鹏飞右手拍拍椅子扶手,蔼然平和地说出了决定,“大家说得都在理,咱们就做开战的准备,这样即使不打,对提升自己也是大有益处的,具体的布置明日再讨论。”
说罢,命我和振兴留下,等人散去,他神态温和地说出一句让我大吃一惊的话,“韵洋,振兴想取消他的婚事,你看怎样办,才能不伤和气?”
我扫看一眼振兴,见他面色无波端坐着,跟个没事人似的,不由着起恼来,这番出尔反尔,不啻给卉琴雪上加霜,于心何忍?蓝鹏飞唤了我一声,我稳稳情绪,尽量平和地回道:“爹,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了,彼此又是亲戚,而且李家舅舅在蓝家地位不一般,这个决定,会不会太轻率了?”
蓝鹏飞靠到椅背,一派平和地解说道:“韵洋,若振兴要往关内发展,婚事不可太过随意,李家是自家人,带不来多大的利益,振兴也还年轻,不急于这一时。你最善于消灾灭火的,帮着想个万全之策,让李家有面子下得了台。”
从蓝家当家人和继承人的角度看,这个决定,我无从反驳。闷闷地再扫看一眼刻板冷然的面孔,心念一转,此种悲剧式的婚姻不要也罢,说不定卉琴能寻到更好的出路,便低眉细想了想,说:“儿媳也没更好的法子,只有一个又旧又笨的主意,咱们还是照旧按着六礼走,二弟也同李家舅舅热络点,到纳吉时说,双方年庚八字有相冲相克的征象,这样谁也不会有话说。”
蓝鹏飞微微颔首,手臂搭到椅子扶手,侧身看着振兴,问道:“你怎样看?”
振兴点头以示同意,我接口问道:“二弟,此事你是想瞒着柳姨呢,还是告诉她实情?”
振兴平视我,淡淡反问道:“有区别吗?”
我颔首,从田妈的话里便可得知,柳姨娘还是很忌讳我的寡居身份,出头露面的事,我得回避。如果告诉柳姨,请示凶吉自然不需我再操心。反之,我还得思考出一个不需自己在场的瞒天过海之策。振兴知道他妈,也了解我的景况,牵涉长辈,轻点即可,不须明说。
振兴沉默片刻,回道:“还请大嫂多多费心。”
真是会算计,一点麻烦都不肯担,我暗自嘀咕着压下一口气,客气说道:“事关二弟的终生,我这做大嫂的,怎能坐视不理呢?今儿午饭,柳姨要请我一同商谈你的婚事,你的态度也别太消极就是。”
蓝家的午饭,素来是各房自己吃,在柳姨厅中吃完饭闲聊了会,我便告辞回房。振兴陪着我一同出来,一言不发地送到我的房门前,突然开口道:“大前日,安公子动身去了法国,大嫂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我听后,搭在门把的右手颤了颤,眼里滑过一道柔情,自回到奉天,便和梦泽失了联系,现得知他默默实践着约定,带有力量的温情由心底散向周身。轻舒口气,感到身后侧振兴锐利的目光,我侧转身,回视道:“二弟,你自己还有一堆的麻烦事呢,我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房门推开一半,腹部突地绞痛起来,虚汗气短,腿脚发软,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我再次坠入深渊,在无边的黑暗中跑动挣扎。不同的是,这次心中怀着强烈的求生欲望。梦泽还在等着我,我的孩子还未出生,怎能放弃?怎能放弃得下?我拼命摆脱紧随身后浩渺无边的浓黑雾团,不知疲倦地狂奔。渐渐,脱离了那团噬人的黑雾,来到一大片闪着磷光的碧湖前。那湖水好似吸铁一般,将我从地面凌空吸到湖面,就在坠入湿冷幽暗的刹那,一个颀长的身影腾现在我的面前,他用力将我推了出去,“韵洋,好好活着,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望着越来越远的身影,我撕心喊道:“振中哥……”
“振中哥……”恢复知觉的瞬间,听见了凄楚的喃喃自语。
“醒了,大少奶奶醒了,快去禀报老爷,佛祖保佑!”胡妈惊喜干哑的声音同时传进我的耳膜,
浓浓的药味窜入鼻端,我费力地打开眼帘。灯光下,胡妈红肿的眼睛里满是焦虑担心,“我的大少奶奶呀,您再不醒,我都想陪您去了……”
“这又是在胡说些什么?下去,李大夫,您再给看看。”
在蓝鹏飞少有的严厉喝语之后,眼前出现一胡子头发花白的老先生。他拉出我的手,细细号了一阵子脉,起身理理长绸衫,慢条斯理地说道:“督军请放心,大少奶奶应该无甚大碍了。不过,这得要卧床修养到生产,千万大意不得,若不小心再动了胎气,就麻烦了。”
蓝鹏飞客套地送走李大夫,回转到我床头边,道:“韵洋,是爹大意了。只要爹在,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们母子。”
接着,蓝鹏飞亲自简述了我的病因,才明白,自己到鬼门关走了一遭。我被人下了药,不是毒药,是红花桂圆之类活血的补药,对我这么大月份的身子,却是致命的流产药物。药材是在柳姨请客的汤罐里发现的,幸运的是量虽大,但汤里的浓度并不高,才能逃过一劫。
联想到昏迷中见到振中的情景,泪水猛地涌出,悄悄用被角拭去,忍泪跟蓝鹏飞说了一遍,补道:“爹,振中哥是您的贵人,也是儿媳的福星,他会保护好我和孩子的。爹也不要太生气,儿媳寻思,应该不是柳姨她们,再笨也不会等到爹回来,往枪口上撞。这事就算了,查下去也没多大意思,儿媳以后小心点就是。”
蓝鹏飞听闻振中一事,亦红了眼圈,等我说完,默然在屋内踱了几步,回身对我说道:“孩子呀,这事若不弄清楚,寝食难安呐。这也许是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也许是个苦肉计,这事爹自有分寸。以后你的饮食爹会派专人料理,这段时间,家里就暂交你二婶管,外面的账目爹先自己盯着,你就专心养着吧。”
蓝鹏飞走后,胡妈端着药碗过来,我闻闻味道,无力地笑笑,“本以为不用再喝这种苦东西了,结果还是逃不了。”
胡妈边喂我边说:“老爷才训斥我胡说,大少奶奶也别说这种丧气话。大少奶奶祖上积德,听说那药的份量是下的双份的,可汤里只有小半份,真是玄乎,这可不是咱大少奶奶福分高。”
这事,绝不是福分高就能躲过的,定然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忽然脑中冒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卉琴的影像越来越清晰。她今天上午的欲言又止、话中有话,此时都得到的解答。她是知情者,但不舍振中的孩子,那这其中的手脚一定也是她做的。难道真的是柳姨她们的苦肉计?以振兴的胆识是完全有可能的。可是,好像哪里有些不对,振兴虽然对我一向冷淡,但还不至于要我性命,何况还有振中的骨肉。或者,振兴并不知情,亦或者,另有他人借刀杀人。李天赐?蓝化龙?
机械地喝完药,吃了些流食,胡妈帮我清理干净,安慰道:“大少奶奶也别想太多,还有老爷呢。这府里,谁能斗过老爷?老爷让我在外间休息,大少奶奶有事只管拉铃,不要为图省事,反伤了身子。”
胡妈等我闭上眼,轻手轻脚地离开床头,没听到门扉响动,倒是传过轻轻的敲门声,“是二少爷呀,大少奶奶还没休息,快请进。”
我扭过头,见振兴孤身一人立在门口,停了片刻,他大步过来,眼神没了往日的冰冷,互视的当口,幽深的眼眸闪过一丝歉疚。
我轻声招呼道:“二弟,自己拿把椅子坐吧。”
振兴站着没动,似有心事垂下眼睛。见状,反倒消除了对振兴的疑虑,随着接触增多,对他多少有些了解,对我,他绝不会虚假示弱。我疲惫地笑笑,道:“二弟,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纳吉那日,我想到一个办法,把供桌上的灯台换成铁的,蜡烛不要插得太牢,让你信得过的人藏在供桌下,有桌布围着,不怕被人发现。找块大磁铁,他们问凶吉时,用磁铁吸引灯台移动,蜡烛多半不稳会掉下来。这样的征兆,柳姨她们肯定会放弃这门婚事的。”
振兴半抬眼眸望来,脸部的线条稍动了动,抿唇点点头,停了片刻,轻声说道:“让大嫂费心了,大嫂好好静心养病,我不会徇私,一定查出来给大嫂一个交待。”
说了长长的一段话,实在有些气短,我疲弱地微闭着眼,细声回道:“我方才还跟爹说了,这事就算了。捅开了伤的还是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过了片刻,听见振兴轻嗯了一声,精神一松懈,晕眩袭来,人又陷入黑暗之中。
沉沉浮浮,飘飘荡荡,不知多久悠悠转醒,室内仍然亮着台灯,好似黑暗中的挣扎,只是刹那。忽闻靠门的床边有轻微的鼾声,侧头一看,原是胡妈躺在一张临时搭的小床上酣睡。本不想打扰她的睡眠,可抗不过腹中如雷的饥鸣,轻声喊了两下。
胡妈一骨碌爬扑过来,大声嚷道:“大少奶奶,您可算是醒了。您这一昏睡,睡了一整天。李太医说,您这是在自个修复不打紧。可是瞧着您一动不动的,白张脸躺在那儿,真是让人悬心。就连二……”
我含笑止住胡妈的抒怀,抚着肚子轻声道:“胡妈,我肚子好饿,等我吃饱了,再听您的训斥吧。”
胡妈拍拍嘴,自责道:“您瞧,我这可不糊涂了?我这就叫吃的去,再去知会声老爷和二少爷,让他们放心。”
经过这次睡眠,精神恢复了大半,挣着想要坐起身,房门被人推开,一声大嫂后,振兴出现在我的面前,伸手虚按住我。
我笑笑解释道:“睡得太久了,二弟扶我起来靠着坐会吧。”
振兴冷眼细瞧瞧我,用力托起我放靠到床头,沉默了会,说:“爹已经歇下了,他让我转告大嫂,这次的事不太简单。下面的人已被毒死了两个,线索也断掉了。做这事的人手法狠毒,恐怕还不光是咱府里的人。不知道是冲着大嫂来的,还是想要打击咱家。爹说,或许是肖家买通府里的人干的。”
我点点头,凝眉思索,要不要将卉琴的事说出来,振兴问道:“大嫂有什么想法?”
一念后,我放弃掉方才的想法。卉琴好心救了我一命,若把她牵出来,岂不害了她。我摇摇头,回道:“这事儿,你和爹拿主张就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二弟也早些休息。你纳彩的礼物,应该都准备齐了,明儿,我会委托二婶接手办这事,你跟柳姨说声。”
振兴拧起眉,冷声道:“大嫂,有时妇人之仁,是会害人害己的。这颗暗钉不拔出,早晚会生出事端。”
振兴的深刻洞察力着实让我暗惊,振兴说的本没错,可一想到他的冷情,我面容萎顿,微垂眼帘叹道:“二弟,非我不想,实是不能。这次的事,无非是我管得太多,碍着别人。万幸逃过一劫,也请二弟顾及一下,不要让我再去树敌,保了这条命先。”
室内一片寂静,半晌等不到回应。许是方才的话语太重,我抬眼望向振兴,四目相接,振兴的邃眸中闪动着一抹复杂难辨的情绪。
正欲开口,振兴迅速调转目光,冷声道:“那就不打扰大嫂吃饭休息。”
振兴疾步离开后,胡妈笑容满面,提着食篮进来。“大少奶奶等急了吧,我也不好打扰您二位谈正事,老爷专门请了人给您做了小灶。来,尝尝他的手艺。”
新厨子的手艺确实不错,平日一饭蓝的饭菜只能吃个四停,这次居然吃了八停,胡妈见了合不拢嘴,说是因祸得福。吃得心满意足躺回床上,由福想到祸,卉琴一事虽不便告诉振兴,但这种祸事正如振兴所说,不能心慈手软。敌人在暗防不胜防,若不彻底消除隐患,真的寝食难安。自个就先从卉琴着手,顺藤摸瓜,弄清幕后黑手,再做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