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说吧。”

智慧整理了一下睡衣：“等我一下，先洗漱。”

完事后，智慧大大咧咧坐在了沙发上：“老师说什么了？”

没想到李明哲接下来的话让她惊讶不已。

“智慧，你小时候有自闭症，你知道吗？”

智慧张大了嘴巴，这件事，她自己都不知道，而且也从来没人给她说过，自己更是没发现和别人有什么异常。

“自闭症？”

李明哲点了点头：“钟老说，你四岁之前，基本上不会说话，要离开你母亲超过两米，你就尖叫。”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

“是真的，听说你父母带你去了好多地方治疗，但也没效果，后来偶然间发现，你对尸体有着浓厚的兴趣，所以，父母经常带着你进行尸检。”

“这都哪跟哪呀，你在说什么？李明哲，别拿这个开玩笑呀。”

李明哲表情异常严肃，严肃中又带着一丝心疼：“我没和你开玩笑，真的，尸检治愈了你的自闭症，很神奇吧。”

智慧伸手出，阻止李明哲继续讲下去，她拿出手机，向母亲求证，可结果竟然和李明哲说的差不多。

她顿觉五雷轰顶，抖若筛糠：“李，李明哲，给我一根烟。”

李明哲并没有拿烟：“我记得你提起过，你父母的同事说你要是想犯罪，将是一个完美的罪犯，你也知道你有犯罪基因，咱们刑警经常目睹血腥现场，基本上都有这个基因，你也不用想太多。”

智慧突然反应过来了，父母同事说的话，不是在夸奖她的聪明，而是在指明她是一个天生的罪犯。

她比谁都清楚犯罪基因的事，缺少或者低表达的MAOA基因是一种基因变异，容易导致酗酒、敏感、冲动、攻击性和反社会行为。

MAOA和遗传有关，是她没办法选择的，太爷爷，爷爷都在战场上杀人无数，而父母都是法医，这种情况下，MAOA基因不发生变化才怪。

根据国外的资料，凶杀案的罪犯多数都是前额叶皮层形状改变，这是大脑控制人冲动行为的部分，罪犯还有一个共同点，管理情绪的杏仁核有缩小的趋势。

有相同特征的，还有精神病人，如果患有自闭症，那岂不是自己的脑内结构也发生了改变？

智慧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砰砰砰地乱跳。

李明哲把衣服披在了她身上：“我觉得李奇说得对，做一些错事，防止更坏的事情发生。”

“我，我是罪犯吗？”

“说什么呢，你是人民警察，你是正义使者，我就是想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参加死刑的事，你怎么往罪犯的方向上去想了？”

“我是一个天生的罪犯。”

李明哲拍了拍她，好像让她清醒：“智慧，你醒醒，你疯了呀。”

智慧意识到自己能分析出犯罪现场，嫌疑人的心理以及犯罪过程，一部分是大学课程的成果，更大的一部分是她的犯罪心理，她能以一个罪犯的角度去看待犯罪。

“智慧，我知道你很钦佩腐肉，你疾恶如仇，钟老怕你也有杀人的冲动，所以让你去执行死刑。”

提到腐肉，智慧顿时释然了，她承认对腐肉有一种钦佩心理，同时有一种也想替天行道的冲动。

“李明哲，明天你去吗？”

“去呀，我陪你，你，你没事吧。”

智慧笑了笑：“有些事情是无力改变的，接受现实呗。”

......

下午，钟语枫打来电话，说是要去看守所开个会。

会议室很大，法院、检察院、法警、法医，还有各路领导加起来的有四五十人。

本以为会议的是沉闷压抑的，没想到领导的一番激情演讲，让所有人都有了一种为民除害的大快人心。

会后，李奇找到智慧：“咱俩分在一组了，交叉检查，确认罪犯死亡就行了。”

智慧点了点头。

“要不要看一下死刑犯的最后一天？”

“能看吗？”

李奇笑了笑：“能看呀，不过得通过监控。”

来到监控室，里面已经围了好些人。

李奇对着智慧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屏幕上显示各种各样的牢房，失去自由的人在里面宛如蝼蚁，没有过多的表情，看谁都是一脸的麻木。

他们原来可能是桀骜不驯的青年，也可能是血腥残暴的恶徒，但在监狱里，行为举止堪比受过军训的人。

在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聊天中，智慧了解了大概。

一般执行死刑的时候，为了减少犯人的心理压力，一般不会提前通知执行日期。

检察院会提前通知他家里人，提前通知看守所的领导，但不会提前通知他本人，行刑当天凌晨4点左右通知犯人，7点安排家属会见，早晨拉去刑场执行，中午就变成灰了。

也就是说，犯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哪一天被执行。

但这一次，是死刑，立即执行。

看守所只提前一天通知犯人本人，让犯人留下遗言，享受人世间的最后一天。

在牢房里，死刑犯都是带着手铐和脚镣，最大限度地限制犯人的身体活动，这样也是为了保护其他犯人，对待死亡的恐惧，能让人做出难以想象的事。

狱警会根据犯人的需求买来最后一餐，只要要求不过分，基本上都能满足，大多数的犯人要求都是饺子或者汉堡类的快餐。

这一夜管教干部要经常进入牢房，名义上是给死刑犯做心理疏导，但基本上什么也不管，对于罪大恶极的人，谁能有什么好脸色。

管教干部基本上是安排轻刑犯负责看死刑犯，防止他们自残、自杀或者伤害他人，这一晚上，心理素质再好的人也没办法安然入睡。

有人喋喋不休，有人哭天喊地，大多数的都是面无表情的呆滞。

家属会提前送来新衣服，监狱也会发放纸尿裤，对于死亡的恐惧，会让大多数人大小便失禁。

李奇看向智慧：“有心理压力吗？”

智慧顿了顿：“他们害死那些年轻生命时，想过今天的样子吗？”

李奇叹了口气：“是呀，十七条人命，平均年龄还不到二十岁，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早四点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