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的心里生出一股怒意。

她不再害怕，也没了恐惧，现在的她，只盼望能早点处决这些人间恶魔。

根据规定，执行人员明早才能知道要被执行人是谁，智慧在监控中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有曾经的厅长，有古言失踪案的王德发，还有许多经常出现在电视中的熟悉面孔。

这时，钟语枫也走了进来。

“老师，您来了。”

钟语枫看了几眼监控：“李组长，你和智慧出来一下。”

三人来到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

钟语枫点燃来一根烟：“智慧，紧张吗？”

智慧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不紧张就好，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执行完休息一天。”

“明天我需要做什么？”

钟语枫抬头望着天，好像在想着什么，沉默了得有一分钟，他才缓缓开口：“明天呀，明天和你李组长一起旁站执行，等心电图变成直线的时候，你俩交叉确认被执行人已经死亡就行了。”

“就这？”

李奇在一旁睁大了眼睛：“什么叫就这？你还想干什么？”

智慧笑了笑，又立马收起笑容：“不用咱们注射吗？”

钟语枫疑惑地看着李奇：“你没给她说吗？”

李奇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

“嗯，不急，执行前把细节给她说一遍就行。”

说完，钟语枫又看向智慧：“你还有什么需求，可以提出来。”

“没有。”

“亲眼目睹死亡，你会有压力吗？或者说，心生怜悯？”

智慧哼笑一下：“赌博案的人员，都该死。”

“行，都这时间了，早点回去早点睡，明早三点我去接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走出看守所的时候，李明哲正倚在吉普车上抽着烟，见智慧出来，他绅士地拉开了车门。

车上，李明哲说了他的秘密。

刚加入刑警队的时候，在抓捕悍匪的过程中，李明哲连枪都不敢开。

曾经以为刑警抓捕嫌犯砰砰砰的开枪很帅，可当轮到自己的时候，心思一下子就转变了，面对活生生的人，他的手连扳机都不敢触碰。

钟语枫为了治疗他这个毛病，直接联系监狱的法警，让他去执行死刑。

这是不符合规矩的，一般都是法警或者武警去执行，钟语枫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给李明哲争取来的机会。

李明哲虽然不愿意，但面对钟语枫的重压，他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还在心里安慰自己，听说为了减轻执行人的心理压力，都是三名执行人一起开枪，其中只有一发是实弹。

行刑的现场选在了荒郊野岭，被执行人是四十多岁的杀妻男。

法警递给李明哲一把枪，李明哲还在傻傻地问几个人执行。

没想到法警嘿嘿一笑说今天活少，就一个犯人。

李明哲忙摆手询问，执行人有几个？

法警诧异地看着他说就你呀。

李明哲无奈地看向钟语枫，钟语枫一脸凶狠的告诉他，从犯人被带下车的那一刻开始算，一分钟内要完成枪决。

说到这，李明哲苦笑着看向智慧：“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种心情。”

“然后呢，真是你开的枪呀。”

“当然了，把我逼上绝路了，那个犯人被五花大绑，从车上下来时，连路都不会走了，是被法警拖到空地上的。”

智慧点了点头，有点心疼李明哲。

“按照规定，犯人应该是跪姿，可那个犯人被吓得和烂泥一样，摊在地上，全身颤抖。”

“那你是怎么执行的？”

“两个法警扶着犯人的肩膀，犯人突然死命的挣扎，对了，犯人的裤腿都被绑上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会大小便失禁，怕他们弄车上。”

智慧倒吸了一口凉气，除了悍匪，谁能坦然面对死亡呢。

“那个犯人就是不配合，最后没办法，几个法警把犯人按在地上，我才对着后脑开的枪。”

“啊？没有犹豫吗？”

李明哲苦笑一下：“一群人盯着你，等着你开枪，根本不给你犹豫的机会，完事后，我以为会有人给我做心理疏导呢，可什么都没有，照常上班，唯一的奖励就是给我五十块钱。”

“五十块？”

“对呀，你以为会给多少？”

智慧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她心疼李明哲，也心疼自己。

李明哲的语气带有戏谑：“钟老这一招还真灵，从那以后，我也变得敢开枪了，还有一点，悍匪有枪，你不开枪，死的就是自己了。”

......

凌晨四点，影都第一看守所。

李奇早早就来了，智慧想询问他执行流程，可李奇什么也没讲，只告诉她好好看着就行了。

智慧看到被执行人的名单，她心里隐约有一丝发紧，被执行人竟然是王德发。

凌晨五点半。

王德发被狱警叫醒，他看到了新衣服，已经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

王德发原来乌黑油亮的头发，此时只剩下花白的发根，只一个多月，他看起来苍老了二十岁。

换好衣服后，王德发被带到了审讯室，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宣读了执行死刑的通知，王德发闭着眼睛，接受了现实。

签字时，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要用左手握紧右手，才能在死刑通知单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法院和检察院验明正身后，监狱安排了家属会面，意外的是王德发并不想见家人，只求早点执行。

注射死刑的床有点像是移送尸床，不同地增加了固定胳膊的位置，有点像是十字架。

还有一点不同的是死刑床下面加了配重，好像是为了防止犯人挣扎侧翻。

王德发坦然地躺在了床上，法警用皮带固定了王德发的四肢和胸腹，反复勒紧加固。

此时，他大口喘着粗气，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脑袋也是左右摇晃。

面对死亡，他表现出了本能的恐惧。

法警将王德发推到第三执行室，李奇面无表情地连接上了心电检测设备，整个过程，他都在刻意躲避王德发的目光。

执行室有点像是医院静脉采血的布置，有预留手臂伸出的窗口，只是窗户换成了磨砂的。

法警移动死刑床的位置，让王德发的手臂恰好伸出去，固定了死刑床。

王大发大口大口地喘粗气，眼神中充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