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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离传

作者:辛琴 | 分类:历史 | 字数:43.7万

第一百零三章 双重噩耗

书名:长离传 作者:辛琴 字数:3316 更新时间:2024-11-25 23:32:17

苏眉后面跟上来,怕她受凉,忙将披风给她披上,夏莆要给她穿鞋,她却不动,只是看着田姜。

田姜听着她这语气急促而严厉,向来心思敏捷的她已猜到是瞒不住了,这么大的事确实也瞒不了多久,她回道:“此事说来话长。”

林竺恼道:“那就慢慢说,一五一十把事情全都说明白!你们什么事情都自作主张瞒着我,骗得我还不够吗?!”

田姜也很无奈,执了个歉礼,细细叙述道:“上次郭大人被污蔑与地方豪绅签订协议而被皇上下了狱,殿下命我派人去找户部尚书朱炎京,因他不是我们自己人,我当初还担心他未必肯听话,结果他果真如殿下所言照做了,推翻自己之前的供词,说他此番以身入险陷害郭大人是受了荣王的胁迫,将胁迫的事情经过说得一板一眼,荣王当堂都无力反驳。”

“朱炎京到底受了谁的指使才这样胡乱咬人?”

“禁军统领萧央。”

“萧央?”林竺知道他:“他不是支持荣王为太子,一直是荣王的心腹?怎么会到头来算计自己认定的主君?”

“他是假意支持荣王,实则是借荣王之便经营自己的心腹力量。他除了是禁军统领,还是谧德皇后的亲哥哥,听说文怀帝在位时很反感外威涉足朝堂重事,萧央虽为国舅,权力却平平,直到当今的皇上登基时才得到重用,时间久了,旧事提得少,很多人都不记得了,以至这几年荣王半点没察觉他有二心,此回因他,可说是全盘都输掉了。”

林竺只觉胸闷,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听得她十分不舒服,尤其听说萧央是谧德皇后的亲哥哥,那就是秦远的亲舅舅,如果萧央这些年都是在借荣王之便为自己谋利,如今秦远成为了南帝,岂不是萧央一直都是在替他打算?

那今天的一切都是早就谋算好了的吗?难道他一直都在骗她?他表面的潇洒视天下为浮云,另一面却一步步在谋算重夺他的皇位?

十五年的朝夕相处,她突然间觉得像从未认识过那样一个人,心里一阵阵的悲痛和寒凉无法抑制!

她扶着廊柱坐到了地上,苏眉和田姜忙要扶她,她摆手:“我没事,就是腿没力气,让我坐坐就好。”

又对田姜说:“你接着讲。”

田姜蹲到她面前,继续说:“萧央要朱炎京做的这桩十万两白银贪案,原是一箭双雕之计,第一箭射的是郭大人,想借郭大人逼殿下退回江州,等到殿下回江州后,再让朱炎京翻供去咬荣王,将荣王也拖下水来。因为殿下猜到他们的意图而使得朱炎京提前翻供,打乱了他们全部的计划,萧央便带领着自己的亲信臣僚逃出了城。”

“带领?”林竺望着田姜,许是顾虑到她的情绪,田姜每句话都有意避开那个人的名讳,可事到如今,避开又能改变什么?该的不该的,反正他都已经做了,难怪他要杀了师父,是为了断他最后的一点牵念吗。

她冷笑问:“是萧央带领,还是秦远带领?”

田姜语钝,她忍住眼泪道:“不用避讳,你继续讲。”

田姜继续说:“出了城,萧央……南帝那边就开始大肆散播消息,说皇上当年撩动七王谋逆,弑兄杀嫂才坐上这南楚的皇位,说皇上才是真正的贪权窃国的大贼子,一条一桩都说得详详细细。此番言论一出,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愈传愈真,尤其萧、南帝带走的朝臣里还有翰林院学士刘渊,他的名望不低,引得朝堂上的学士大夫们将信将疑,朝臣们纷纷上书皇上求一个解释,皇上自然是不认,怒言外面的传言皆是逆贼的孛逆之言,谁若听信再言此事就革职发落。柳太师曾是文怀帝的重臣,听闻这等事就想问个清楚,不惧帝怒再三询问,结果被皇上禁足在府。柳太师是个直性人,当即脱袍卸冠就辞去太师之职要出城归田。柳太师身居要职,辞官一事非同小可,皇上在这种时候哪里肯放他走,就派人去追他。柳太师唯一的外孙女嫁给了刘渊的长孙刘文中为妻,和刘渊是亲家,也不知道去追他的人是真的不会说话,还是故意为之,大概说了些不能让他出城去和逆贼亲家苟合的话,柳太师哪里受得住这种辱,为证清白当即一头撞死在了城门口。这事就引得萧、引得南帝那边大作文章,以百姓之名怒斥皇上昏庸无度,枉害忠良之臣等等。不过短短数日,这些事就愈闹愈烈到完全无法收拾的地步,皇上便派殿下南下去讨伐逆贼。”

林竺低问道:“打仗又是怎么回事,不到一个月他们上哪里召集的几十万大军?”

田姜回道:“西境庄州、南境淮阴、东南雪顺和中部璧山的二十万驻军竟然全部叛变,只怕也是他们很早就谋划好的。萧央领二十万叛军拥秦公子为南帝,以沧瀛山南脉为界,以拥护南楚正统血脉为名,向皇上索要南楚的皇权,同时不断招兵买马。因为雪峪门和秦公子的名望,再有柳太师撞死城门一事,对十五年前皇上做下的那件事信与不信,天下各持一半,所以尽管不足一月,他们已近三十万兵马。”

林竺痛声问:“那我爹......我是说薛将军,他也去鹿城了?”

田姜沉着目色摇头:“没有,去的是薛蕴薛副将军,还有以前的凤栖山驻军营副将柳廷凯将军。薛将军领二十五万兵马还驻守在北疆,这些年北晋一直挑着那些游牧族滋扰我楚国北境,时刻都想吞并我楚国,因为有薛府镇守北疆一直有所忌惮,此回怕他们趁火打劫,趁我楚国内乱之时兴兵南下,所以薛将军动不得身。”

“那现在是以二十万的数量去对叛军的三十万大军?”

“不是二十万,是十五万。”

“十五万?凤栖山不是还有五万驻军?”

“凤栖山的五万驻军,皇上并不肯动,似乎是要给自己留后路。”

“愚蠢!他难道要靠五万驻军来保他的皇位?”

“殿下和秦公子,于他而言都是心腹大患,谁输了,谁赢了,对他来讲都是一样的,他自然不肯将全部的筹码都交给殿下。他肯让殿下去碰兵权,要殿下去做这个统兵大元帅,只怕就是想要殿下和秦公子打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林竺扶着廊柱,勉强站起身:“备车,我马上去鹿城!”

田姜犹疑,当初殿下想要瞒着她,就是怕她跟着去鹿城,不过如今这些事情都瞒不住了,肯定也拦不住,与其让她自己跑过去,还不如好生安排一下。田姜点头,叫来岳松去备车备马,又对她说:“唐轩公子出去了,殿下特意留了他保护你,你先等他回来吧。”

“我先走,等他回来了,你让他追过来就是。”

苏眉飞回清池台收拾了点东西,林竺带着夏莆等候在府门口,等苏眉拿了包袱出来,护卫也将马车赶过来后,几人登车启程。

忽然唐轩一骑快马奔回来,看到田姜站在外面,猜到马车里的可能是林竺,忙喊道:“小姐!”说着跃下马背,急奔到马车前,凝重而着急地喊:“小姐,云姑娘出事了,您快去救救她吧!”

林竺掀开车帘子,看着气喘喘的唐轩反应了一会:“小玉?她在江州有苏瑞扬护着,会出什么事?”

唐轩急道:“她不在江州,她和苏庄主前几天回来了,刚进昌陵就被皇帝抓进宫里去了,现在还生了病,太医院和越大夫都没办法治,越大夫让我来找您,您赶紧进宫去看看吧,云姑娘可能......可能快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风,真是什么事都赶在一块儿了!林竺气痛不止:“他们不在江州过自己的小日子,跑回昌陵来做什么?!”

田姜说:“他们听说了昌陵近来发生的这些事,两人就一起回来了。云瑶郡主是北晋的郡主,身份特殊,如果北晋陈兵楚晋国界,她会是一个谈判的筹码,苏庄主跟雪峪门渊源深厚,因为秦公子的缘故,他的身份也显得尴尬了,所以他们一入京,皇上就将他们请进了宫里押为人质,皇上倒也没为难他们,就是没想到云瑶郡主会突然生病。”

林竺闭上眼睛抓紧胸前的衣襟,觉得被什么东西压得难以喘气,她窒息到浑身都发了疼。

唐轩焦急地望着她,盼她进宫去给云瑶诊病:“小姐,求您了,越大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如果您不去,云姑娘就只有等死了,求您去看看她!”说着,扑嗵在马车前朝她跪了下去,俯首一磕。

林竺掩面,想哭泣,却没有眼泪流出来,心里便更为压抑。

唐轩抬头看她,看她没说话,又重重磕下一个头,喊道:“小姐!”

林竺说:“不是我不去,她病得那样严重,我医术不精,就是去了也救不了她!”

唐轩急忙强调:“越大夫说,只有您去了,云姑娘才会有一线生机!”

林竺知道越忱那个人,跟慕洵一样喜怒不形于色,温温缓缓,不骄不躁,行事端谨,甚少虚言,他既说只要她去了云瑶就有一线生机,定然不是诓骗之言。远忧近虑自当先顾近,思量再三后,她对唐轩道:“你起来,我先陪你去皇宫看云瑶!”

唐轩松了口气,连忙替了岳松赶着马车去城北皇城。

马车驶到皇城,让守将去向宫中通报,苏瑞扬和云瑶既是被皇帝软禁,自然不是她想看就可以看的,她要先去见皇帝,想办法说服皇帝允许她去看被他软禁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