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传
作者:辛琴 | 分类:历史 | 字数:4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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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未知的危险
林竺看郭锴麟挂在脸上的笑容阳光坦荡,不像猥琐下流之人,不是很明白慕洵为什么要阻拦他接触自己,这时就见肃王也赶紧拽了他的手臂往后拖了一把,说道:“怎么一见着姑娘就往前凑,你这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郭锴麟瞅了眼被慕洵半挡在身后的林竺,有些索然无趣,转过去却对肃王反驳说:“肃王殿下,你话说得很不严谨准确,我只有在见到漂亮姑娘时才会凑上去认识,美的东西谁都想靠近,这欣赏美是每个人的权力,可不是什么坏毛病。”
肃王嗔骂道:“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在姑姑面前说话也这么肆无忌惮地胡扯。”
郭锴麟道:“长公主姑姑才不会跟我一般见识,长公主姑姑,是吧?”他和季阳长公主没有血缘关系,因为他那失踪十数年的长姐曾被太后封为郡主,所以他就一直跟着长姐也称季阳长公主为“姑姑”。
季阳长公主慈祥地看着他们,温厚笑道:“难得能看到你们像兄弟一样拌抖嘴吵吵闹闹。”
郭锴麟立即就像被老祖宗宠着可以无法无天一样地得瑟,肃王懒得理他,转去跟萧望说话:“如果本王没记错,萧公子这会应该是被萧统领送去凤栖山的驻军营历练了吧?”
郭锴麟道:“他呀,说那军营里的日子苦得没法过,当了逃兵瞒着他老爹偷偷跑回来了。”
萧望被当众揭了老底,狠瞪了一眼郭锴麟说:“肃王殿下刚才说的真是没错,你这满嘴胡扯的毛病也该改改!”
郭锴麟道:“说我胡扯,我就问你,你爹萧老头是不是想你在驻军营里混上三五年最好能混个小将军当当,然后你是不是只呆个三五天就回来了?”
萧望回答不上他,就揭他的短说:“说我,你自己呢,听到肃王殿下请了殷姑娘来唱戏,就屁颠颠跑去戏台子后面找人家姑娘说话,结果被人家随便找个理由给打发出来了,还说自己阅姑娘无数,想娶人家殷姑娘结果连口都不敢开,你在姑娘面前也就个怂样。”
郭锴麟驳道:“我那是不敢开口吗?我那是尊重人家姑娘。”
萧望鄙视他:“你就说你敢去说吗?你敢跟殷姑娘开口,你敢跟叶老先生开口说你要娶一位舞姬过门当媳妇么!说我,你还不是也一样没胆!”
郭锴麟闲笑笑道:“这种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没什么定论,没什么好争,我俩谁比谁有胆不如拿真本事来比比,正好那边有蹴鞠赛,我们就各自组个队来比一场,一局定输赢,输的人就当着今日这园子里的人的面,向赢的人大喊三声爷爷怎么样。”想想,他又摆手:“算了,我也不跟你赌这么狠的,太丢你的面儿,你以后就管我叫老大就行,敢不敢比?”
听到郭锴麟上纲上线地要拿真本事来比,萧望忽然间怂了起来,可话是自己撩的,现在就认输显得太没种,被赶鸭子上架一般硬着头皮横说道:“有什么不敢的,谁喊谁老大还不一定呢!你大话别讲太早,免得自己难堪!”
郭锴麟笑道:“无所谓,脸皮这东西又不能拿来当银子使,本公子输了就认输,到是你别到时候赖账,你家萧老头可滑得很,你千万别学你家老头的坏。”说完,郭锴麟邀了季阳长公主、肃王、慕洵等一同前去观看作个见证。
蹴鞠场是因了这场端阳宴临时圈建的,圈在弥幽湖的旁边,弥幽湖似乎取了个“幽”字,绿水蜿蜒似游走的长蛇,湖岸新柳伴着旧柳,如果不是多出一个偌大的蹴鞠场,一眼望去就全是绿意弥漫、长垂如丝的柳枝。
湖旁此时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比赛,四面看台上的看客们稀稀松松坐了一半,这场地只是为了多增加几分端阳节日的愉快气氛而设,来不来看全凭人的喜好,里面踢蹴鞠的人也都是年轻的公子们自己在那自娱自乐,并不管看台上有没有观众。
打赌的人先去准备了,其余人则扶着季阳长公主走去看台。
肃王的侧王妃刘氏忽然走到林竺身边,很是亲妮地挽了她的手臂。
林竺并不想跟肃王有关系的人走太近,尤其这莫名其妙来亲近的刘氏,她有意想远些距离,但刘氏似乎很怕她甩开她,挽得略紧。她不好强行甩开刘氏,便只好静观其变。
刘氏跟她闲扯了几句话,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她也就跟着有一搭没一搭心不在焉地回两句,快到看台时,刘氏忽然说:“没想到这看台没遮没挡的,这五月的日头虽然还不毒,晒久了怕也有些不好受,我去给姑姑和六妹取两柄纸伞来吧。”
说罢,又立即对身边的林竺说:“和苏小姐刚聊了两句竟有一见如故之感,不知苏小姐能否陪我走一趟?”
六公主回头来说:“大嫂何必自己麻烦,叫个下人去取就好了,要不让绣儿去一趟。”
季阳长公主则是随和地说:“不打伞不要紧。”
林竺自是不想跟着刘氏单独离开,这会听六公主和季阳长公主都如是说就不作担心了,结果却听刘氏很快找了理由说道:“姑姑和六妹有所不知,殿下去雪峪山的时候听说苏小姐喜欢玄族遗落的一块白桃玉,就答应苏小姐等回到昌陵后送一块给她,今日我带了过来却忘在了含笑殿之中,反正要去取那块玉来给苏小姐,不妨就我自己去走一趟,取伞只是顺便而已。”
林竺没想到肃王还记得白桃玉这事,可真只是送一块玉什么时候都可以送,偏偏选在此刻,分明是想拖开她。她不知道肃王的这位侧王妃究竟想做什么,还是肃王想做点什么,这明显的陷阱是不能跳的,想了一想正待开口拒绝,就忽听季阳长公主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去吧。”
好吧,就是不给她说话拒绝的机会,她只好拿眼去暗示慕洵赶紧找个托辞留下她,肃王在旁边说道:“三弟,我们先坐过去,她们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慕洵很淡定地扫了她两眼,没说一句话跟着肃王登上了看台,留了林竺在后面傻眼,他这是真打算见死不救啊!
蹴鞠场南面看台的第一排坐着苏瑞扬和云家兄妹,云边玮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场中的赛势在看,云边玉则是坐在旁边专心致志吃东西,苏瑞扬收了扇子正耐心地给她剥瓜子壳,剥了壳的瓜子肉自己舍不得吃一粒,全放到云边玉摊开的一只手上。
突然,苏瑞扬感觉到西面看台那边有道逼人的目光射了过来,一抬头就见慕洵正盯着他使了两个眼色,他有点莫名其妙,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林竺的身影,倒是看到了肃王,立即就明白过来他是自己抽不开身,在向他求救,他连忙侧过去对旁边的云边玉说:“小玉,帮个忙赶紧去找下阿离,别让她一个人待着。”
“恩?她怎么了?”
“先别问,你先去找她把她带回来,我给你剥瓜子肉,等你回来就有很多了。”
云边玉很爽快地点了头,离开看台找人去了。
看蹴鞠赛的云边玮侧了身过来,很不快地盯着苏瑞扬道:“不管你和他们之间有什么利益阴谋,我警告你不要利用我妹妹,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苏瑞扬不为他的警告恼半分,摇开了扇子笑说道:“云兄无需紧张,小玉简单单纯得如同孩儿,这一点正是我所珍爱的,我希望她此一生都能如今日这般快乐开朗,又岂愿意利用她去伤她的这份纯真?”
林竺跟着刘氏往后园走,路上人越来越少,她的紧张就徒增一分,在肃王备宴的地盘上,身旁是肃王的侧室夫人,以她现在的能力说不害怕是假的,她在心里思索了一百种后果及一百种应对后果的办法,刘氏不停地与她说话,她也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几句。
她将步子拖得慢了又慢,可再慢也有走到含笑殿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这里往远处看还是可以看到不少人影,一旦走进那含笑殿可就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她不可能明知是个坑还傻着往里跳。
刘氏见她不走故作不解问道:“苏小姐,怎么了?”
林竺开门见山说道:“你特意将我带来这里,真正目的是什么不妨直说。”
刘氏更不解问道:“我带你来便是想将殿下承诺送你的白桃玉佩拿给你,还能有什么别的真正目的?”
林竺负手在后,站定不动说:“那好吧,你去拿出来,我在这等你。”
刘氏有些不高兴了,反讽道:“苏小姐的家教到是很好,殿下送你玉佩,反到像是欠了你的。我好心亲近你,你也不领情,就不怕让殿下和长公主知道?”
林竺只觉好笑道:“那玉佩当日我也没说一定就要,大家都是明人就别说暗话,即使你家殿下在这我也是同样的态度,至于长公主,我的确不想在她面前坏了印象,不过此地就你我二人,回去后怎么为自己贴金就看你我各自的本事了。”
刘氏盯着她,也没过来硬拽了她进那含笑殿,但就在她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林竺生生感受到了一股极危险的气息自那含笑殿的大门后透了出来。林竺条件反射地后退,想立即就跑,突然一声清脆的大喊传来:“阿离!”
听闻到这声喊,刘氏原本平静的脸色立马变了,与此同时门里的那股危险蓦地撤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令林竺紧张的气氛只是她紧张情绪下的一种错觉!
云边玉飞落到林竺身边,先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刘氏:“肃王妃。”
这些日子肃王在府里处处迁就着这对兄妹,刘氏是看到眼里的,不敢轻易得罪了她,便忍了些情绪问道:“云姑娘不是在看蹴鞠赛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过来找她,”云边玉说,转过去又对林竺说:“是苏瑞扬让我来找你的,他说不能让你一个人待着,要我把你带回去。”
林竺心想这应该是苏瑞扬的原话,这姑娘竟然不打个弯照直了就把话转述出来,也不怕打得主人家脸疼。果然,刘氏的脸色很不好看,阴阳怪气说道:“苏庄主这做哥哥的倒是很会心疼妹妹,前脚刚走,后脚就着急忙慌地喊了你追过来,难不成还怕我们会吃了苏小姐不成?”
云边玉又转回去,忽闪着大眼睛回说道:“肃王妃这话很奇怪,哥哥不疼妹妹还能叫哥哥吗?今儿这里这么多人,他会担心妹妹也是情理之事,又不是针对你,你这不高兴倒像是怪我出现的不是时候。”
林竺保证云边玉说这话绝没有讽刺、话里带话、一语双关之意,但听在刘氏耳里边似乎不是那么回事,想发怒但又拼命憋忍,忍是连句阴阳怪气的客套话都说不出来。
林竺憋不住想笑,拉着云边玉说:“我们走吧。”走了两步又回头提醒刘氏说:“对了,记得取两柄伞带过去,玉佩我可以当作收了,这伞你要不拿只怕不好跟长公主和六公主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