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天黑了，小巷里没有丝毫光亮，黑暗在狭窄里逐渐逼近，一呼一吸间，就能让人战战兢兢。

这是秦晴每天必经之路。

她习惯了黑暗，习惯了一个人的路途。

她屏住呼吸，往前走，脚步放缓，声音压低，害怕惊扰了人。

人，是最恶心的人。

黑色指尖里的烂泥曾蹭到过她的裤子上，她害怕的尖叫。臭汗夹杂着劣质酒精扑面压了过来，嘴边绕着呛人作呕的烟味，都是恶心。呕吐的感觉直击喉咙，她直接吐了出来。

因此，她逃过一劫。

从此都格外小心。

终于在她提心吊胆的走完那一条阴森的街道后，她松了一口气。

那个长长的路在她眼里无非是恐怖的，因为里面藏了许多恶魔。

她颤抖着身体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关上，一个杯子迎头砸来。

“砰——”

她不敢躲开，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老子养你那么久，不是让你不回家的，今天挣了多少钱，放桌子上。明天再回来这么晚，老子非得打死你。”

男人吐了一口浓痰，咳嗽了两声，嘴里还叼着烟，烟雾缭绕。

秦晴屏住呼吸，将兜里的钱都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她眼神溃散，看到了杯子的碎片，竟起了一刻杀心，想用这片玻璃划破眼前人的喉咙。

轰——她又恢复了正常。

转瞬即逝的想法并未在她脑海里印下，反而是从未停留。

男人伸出一只发黄发黑的手吐了点唾沫点了点，才笑了起来：“还行，不少，下个月还去吗？”

秦晴低着头，离他远了几步：“不去了，下个月开学了。”

男人似乎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马上快开学这个消息，吐了一口唾沫说：“开学，开个屁学，打扰老子挣钱。”

不过邻里邻居的不让她上学传的不好听扫他面子，又骂骂咧咧了几句才停下：“上吧，给老子涨点面子。”

秦晴不敢违抗他的话，点了点头。

上学代表着逃离，她可以去县城住着，长时间不回来这个吃人的地方。

*

秦晴的心绪不受控制，她躺在床上想了想，转头看见了放在床头柜的照片。

是她和秦瑾，盛述淮的合影。

那时的她们都笑得很开心。

秦晴嘴角也跟着弯了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下床走进了书房。

书房一进就有淡淡的花香扑鼻，秦晴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她走到书柜前，伸手取出了一个纸盒。纸盒里是一朵干花，是她最爱的玫瑰。是秦瑾送的那朵。

她喜欢就一直留着，没想到竟留到了今天。

她指尖轻抚上面的纹路，好像还带着对那时恐慌无助的安慰。只不过来的有些晚了。

可当时那个人没完，他仿佛带着天光而来，像一个神明一样去救她。不过，神明后来成了她哥。

“哥，谢谢。”秦晴说。

*

那是一个很平静的夜晚，秦晴却不敢睡去，她的不适和不由来的紧张在告诉她不能睡。

高度紧张的神经紧绷，她毫无睡意，只是想着明天该如何尽快的逃离。

“吱拉———”

门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尤为清晰刺耳。

秦晴紧抓着被角，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她想只要这个人靠近她，她就………

砰———

是肉体倒地的声音。

她惊讶的转过身，看见眼前本不该出现的人喊道：“哥？”

秦瑾似乎也是第一次干这件事，但他还是走了过去，看着眼前止不住颤抖的小姑娘拍了拍：“乖，哥带你走。”

她愣住了，秦瑾的掌心好像带着某种力量，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她听到了自己的哭腔：“哥…”

“我在，我们走。”秦瑾抱起来她就跑了出去。

“哥，你…会不会……出事，你别……出事…好……不好？”秦晴哭着断断续续说。

她害怕了，她紧抓着秦瑾的外套，指尖都是红色的。

秦瑾看见了她的动作，轻声说：“我没事的，晴晴不要担心，我们都会没事的。哥哥会带你走。你想去哪？”

秦瑾没将她的手扯开，他知道这是小姑娘害怕的表现，抓着可能会安心很多。

感受到软乎乎的脸蛋贴在自己耳边，秦晴说：“哥哥，去哪都好，离开这就好。”

秦晴现在只要离开，去哪里都好，离开这，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就好。

秦瑾点了点头，跑的快了点，怀里人看见了离她越来越远的山庄，一下子泄力，开始昏睡。

拍了拍她的背，秦瑾轻声说：“我们要离开了，去一个很美好的地方。”

秦晴迷迷糊糊听见了开车门的声音，也隐隐约约听到了警笛声。

那些声音好像都离她而去，她现在处在一个很安全的环境里，好温暖。

之后秦晴坐在了一个明亮的房间里，有很多人。

洪亮的声音响起—

“……现最终判决，罪犯秦国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缓期死刑。……”

噩梦随着锤子落下的声音彻底结束了。

秦瑾牵着秦晴走出了法院。

外面的阳光刺眼，可她却觉得是如此的温暖。

“哥，我们去哪？”

秦瑾蹲下揉揉她的头说：“先等一会。”

不一会一个身穿蓝衣服的快递小哥，拿着一束花跑了过来。

“请问是秦先生吗？这是你订的花。”

秦瑾站起来接过：“是我，谢谢。”

快递小哥很快就走了。

秦晴看见了他手里的花，很漂亮，很好看，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

秦瑾再次蹲下，将花递给了她：“花送给你，你很勇敢。”

她刚接过就被秦瑾抱了起来，她闻了闻花，很香。就听见秦瑾的声音：“我们回家。”

“嗯。”

她想回家了。

*

秦晴再一次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她又落下了泪。

她想那个上午像做了一场噩梦，噩梦被永久的封存在了那扇门里。

她得救了。

等到家的时候，她开始了一场美梦，一场永不会醒来的美梦。

现在她擦拭泪珠，看向窗外，和那天的太阳一样很暖。

她想去看看她自己种的玫瑰了，一定开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