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临在最后一刻死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一条视频迅速在网络走红，随后又被快速清空相关词条。

这源于一个受害者家属拍摄视频。

视频中，郅临被绑在椅子上，一名法医向他的手臂静脉注射药剂，不到三十秒就因心跳停止而死亡。

但他最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也成了许多视频博主的解说素材，因犯罪行为恶劣引起众怒的郅临最后也成功引起了关注。

有人顺着网线去扒他的生平，但很遗憾，他什么都没留下，只有这一个死亡前的笑容和他的累累罪行。

*

郅临喜欢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画画，写代码，他喜欢这样充实的感觉，这会让他平静下来。

他脚底下已经有了零零散散的废纸，但他的画笔还没停下。

黑色凌乱的线条，交错在一起，深浅不一，由一个点向周边无限蔓延。

似爪牙，又似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困住了画中人。

是一个小小的人，裸露出光滑的脊背，上面是层出不穷的疤痕和抓挠。

郅临坐在画布前，颜料溅出，他的衣袖和上衣全是星星点点。他抿着唇，丝毫不在意，仿佛沉浸于巨大的伤痛中。

突然那一团黑色线条勃然大怒，瞬间吞噬掉那个小孩，小孩被突如其来的恶意击溃，愣在原地，最终伤痕遍身，一抹红色染上。

郅临也愣住了，他望着手中的红色染料，一下子将画板掀翻，摔在地上。

他怒火冲天，却迟迟未说一句话。

他望着自己的手掌，好像看到了什么恶心的画面，直冲向洗漱台吐到脸发白，胃里什么都没有。

脏的，都是脏的，人真恶心。

*

“小临，来来来，过来，这是你魏叔叔，过来打个招呼。”

郅邺笑着向郅临招手。

郅临看向那个恶心的男人，心里凉了一片。

“这是你魏叔叔，你魏叔叔很喜欢你，他说很久都没见过你了，这次要在这住一段时间。正好爸爸最近有个合作，要出国几周，让你魏叔叔陪你好不好？”

郅邺的算盘都打到了郅临面前，他将郅临当礼物或者用作交换合作机会的东西。

总之从来不是他的儿子。

郅临逼着自己笑了笑说：“好啊。”

郅邺一下子高兴起来，连连说：“好啊，不愧是我儿子，懂事。”

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处场景上演的魏炎厅只是慢慢悠悠的喝完了一杯茶，然后对郅临温和的笑了笑。

郅邺当晚就走了，顺便发了奖金将所有的佣人遣散，只留下两个人。

魏炎厅躺在床上，拿着一本书，等着浴室中的人。

郅临咬着牙将浴袍穿上，走出了浴室。

魏炎厅笑着看向他，眼睛红红的挺像那只在他手里死亡的兔子。

他装作温柔的坐了起来，脚尖点了点地下的毛毯。

郅临咬着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魏炎厅笑了起来：“小临，叔叔说了，下一次我们的相见，一定特别有意思。真巧，叔叔说话算话。”

他等着眼前的人亲自走进这块他的地方。

郅临背对着他站到那块地毯上，将浴袍脱掉。

细腻光滑的脊背露出，他抖着身体，任由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抚摸。

郅临看着天花板想：人真恶心。

等到天亮，魏炎厅光着上身出去了。

郅临双眼呆滞，身体没了知觉，等到他洗漱时，麻木的疼痛才一起涌来，撕裂的感觉让他站不住，眼前发黑。

他摔倒在地上，背朝下，“嘶———”

他一抹背，果不其然，又肿了。

四处都是镜子的浴室，一抬眼就看到了满是鞭伤的背。

他讽刺的笑了笑，笑得嘴角的伤口崩开，鲜血直流。眼泪反反复复压住连流都不能流。

他说：“郅临，你真贱。”

他抬头看向窗边，是一个小小的阁楼。

“妈，”他轻声喊，“我想死。”

可是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

郅邺是个浪子，年少玩的花，但不及三十岁就结了婚。

在所有人看来，郅邺爱这个女人，所以浪子回头，一腔深情只为她。

但浪子回头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恶心。

都是借口和欲望的邪念。

郅临从生下来就没见过那个女人几次，为数不多的几次还是他偷偷在窗户缝里看她，她不开心。

原来和他一样，也不开心。

有过几次的偷看，郅临对她越来越感兴趣，每天晚上都要看了看阁楼。但离他最近的那扇窗，从来都没开过。

直到有一天，窗户开了。

郅临高兴极了，趴到一个小角落去看。

却看到了一朵玫瑰和一具尸体。

那天是郅临第一次哭，他不知道为何，只是对着走出阁楼背影的男人紧握了双拳。

*

一次意外，郅临接触了虚拟世界，他开始迷恋这种掌握别人命运的权利，和不受任何人支配的感觉。

他一发不可收拾的沉浸入迷，而忘了现实世界的恶心。

等到他重回世界，他只觉得枯燥无味。

他天生就是属于虚拟世界的，他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要做人，做一个真正的人。没有贪念，没有欲望，没有情爱，没有任何困扰。

这个人只属于他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但郅邺一次又一次的打断，让他心生烦躁。

他想人真奇怪，顺从的时候在挑刺，离经叛道的时候又在批判。

他看着侃侃而谈的郅邺，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人和人之间是相通的，那么也可以复制和克隆。

终于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实验下，终于成功，他看着眼前电脑屏幕上的人物，竟然激动到流泪。

他成功了，他成功了，他成功了。

屏幕上呈现了他疯癫的笑容，他又故作正常。

再次露出一抹温和笑容。

看向胶囊舱里并肩躺着的两个男人，郅临想他们还是有点用的。

不过，他来了。

他们就用不着了。

冰冷的胶囊舱在郅临毫不留情按下按钮后关闭。

*

郅临最后想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可能是在感慨，可能是在忏悔，可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他是一生，发现没什么好留恋的，可能是在祈求下辈子做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