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野努力洑水，隐在黑暗中寻找独自落在船尾的杀手。

落单的是白衣美人，一身青白的衣裳，在雾色中格外显眼。

她深吸一口气，用手将妆靥抹花，拨开层层人群，扎进水中慢慢潜伏到她身后。

这美人的水性似乎不好，只是任由水承托着她，时不时从胸内闷咳出声。

苏蔓野隐在黑暗中仔细观察一会儿。

船体呈拉长的圆状，船肚子稳稳当当遮住船头的视角，另外两人不可能看到。

那白衣美人待的位置阴暗无人，现在下手是最安全的。

苏蔓野从水中游过去，看准时机，猛地跃出水面。

她咬着匕首的刀背，瞬间从后头现身，一手捂紧她的嘴，一手狠狠地拉着她的头发淹入水中。

“噗噜噗噜……”

白衣女子根本来不及反应，连呼叫都来不及。

苏蔓野拖着她隐在黑暗中，远处风平浪静，无人发觉。

白衣女惊慌失措地胡乱抓着，苏蔓野从她后面将头发死死拉紧。

本想用匕首结束她的生命，转念一想若是水面起红，人群四散逃开，太不安全。

就这样将她溺亡，这世上只不过是少了个贪财的伶人，人们不会知道这里曾发生什么。

白衣美人仍然在疯狂地挣扎，咕噜咕噜拼命往嘴里、鼻子里呛水，企图浮上去呼吸。

苏蔓野揪着她的头发，自己潜上去，换了口气，一脚将她再次踹下去。

再入水时，发觉她的挣扎已经很微弱，近乎于无。

她不敢掉以轻心，只等到自己换了四次气，才慢慢放开她长发。

美人静静地随着水流飘荡，一直往下飘去，直到被黑暗吞噬。

悄无声息地死了。

苏蔓野心中憋着一团火，想着男伶持剑杀她的模样。

最后解决你吧，白面粉头子。

白衣美人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她吐出一口气，继续叼起匕首往船头游去。

船头有两个杀手。

刚刚跃下来的时候他们三人都未曾追上来。

摆明三人水性皆差，不熟悉这江的深浅，不敢轻易涉险。

所以，用同样的法子解决另一个窈窕美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显而易见，与那男伶体型差了一个半脑袋。

就算她水性压他，力量也不一定能够彻底把他带到水里去。

所以，她还是决定用最极端的方式干掉他。

苏蔓野慢慢地挨近船头，在水面上随意扒张金纸，糊着她的下半张脸，露出眼睛。

她一眼便瞧见船头处，那身材窈窕的美人正与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周旋。

在水中被他揩油，表情极是不耐。

她潜在水中，找寻一圈，未曾发现那名男伶。

看不见的恐慌让她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本想先解决那窈窕的美人，但是担忧叫她不敢肆意动手。

她捂着嘴，默默地退到阴影之中，静静看着窈窕美人推开中年男人。

四周既嘈杂又安静，她心下莫名开始惴惴不安地狂跳，茫然地左顾右盼却没有看见任何人挨近。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潜到水中，浮上来。

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直到耳边突然传出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

苏蔓野近乎本能地整个人一瞬间扎进水中。

借着洒在水面上的月光，她看见银光闪闪的软剑划过她刚刚浮着的水面上。

只差一秒，她一定会身首异处。

那男伶反应极快，一剑不成，手里握着软剑扎进水中。

他的脸窄而细长，面色苍白，在看到她的一瞬，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脸上是看到猎物的狂热眼神。

苏蔓野也很淡地笑了一声，谁杀谁还不一定呢，小白面菜帮子。

她控制着力道，从他的身下游过去，潜上来，与他打着圈追逐。

男伶“呼——”地挥舞软剑，尖刃划破空气，她脖子一紧，猛地扎进水中。

男伶几次想要追上她，被她猛回身躲过去。

他控制力不佳，无法控住自己的身子，因为惯性向前移过去好几臂的距离，又猛地游回来。

苏蔓野耍了他四次，逐渐把他往无人的岸边带去。

黑暗将他们两个包裹在其中，只有借着月亮的余晖才能勉强看清对方的身影。

苏蔓野故意叫他误会，以为她想往岸边逃跑。

而她上了岸，只要跑得够快，跑到繁华处去，那时他就不好下手了。

终于熬到这男伶耐不住性子，清辉下整个人的眼神骤然变狠，连呼吸也加快起来。

突然使力划水想要彻底追上苏蔓野。

她找准时机，扎入水里，看准他的位置游过去，狠狠地拽了一下他的脚踝。

男伶猛地被人在水里拉扯，颤抖一下，慌乱之下呛进一口水，正在咳嗽。

就是这个时候——

苏蔓野一蹬腿，从他身后浮出水面，一只手抓紧他的头发往后掰，一只手极快地拿过嘴里叼着的匕首，往他的喉间狠狠地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