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焉跟着男子出了门, 走廊里有人抱着几大束花匆匆走过，一些记者被工作人员挡在大门外。

白宁前头从一扇门中出来，一回身就看见了言焉, 她脸上没有现出惊讶, 本该有的笑容也没出现在脸上, 表情甚至是冷淡的, 她的视线只在言焉身上停留瞬间, 随即就进了隔壁房间。

男子带言焉来到白宁刚刚出来的那个房间的门口，轻轻敲了两声门，说：“她来了。”

“叫她进来, 你去忙吧。”房间里的人说。

男子伸手示意言焉自己进去，等言焉推门进去, 他才离开。

这是间更大一些的休息室, 小美正在换衣服。

“进来呀。”小美边拉裙子后背上的拉链, 边转头对言焉说。

言焉急忙点点头，关上门, 向前走了一步。

“帮我一下。”小美用她特有的亲切口吻说，她眼里闪动着光芒，或许是因为演唱会上激动的情绪还没有消退的缘故，她看起来依然很耀眼。

言焉上前，帮小美拉好了裙子的拉链。

小美已经卸完妆, 头发上的装饰也都摘了下来, 现在穿着一件蓝灰色的连衣裙, 和舞台上的感觉略有不同, 更亲和温柔些。

小美刚要开口说什么, 门却在这时被敲响了，还没等小美应声, 白宁就推门进来。

“把这个给你。”白宁说，她把一个浅驼色手包递给小美，而后快速地朝言焉看，微微浅笑一下，马上又转头看向小美，像是等着小美说话。

“这样，你们先回去。”小美说着朝白宁走了两步，放低音量问，“良川是不是生气了？”

白宁翘翘嘴角，露出无奈的表情，说：“你去问他好了，那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可是到了门口又折回来，拉过小美的胳膊拥抱了她，在她耳边说：“我们爱你，小美。”

“我也爱你，白宁。”小美轻声说。

两人耳语的声音极小，可是言焉却听得清楚。

白宁走后，小美给言焉一个近乎顽皮的笑容。她从包里拿出香水瓶，朝着自己连续喷了好几次，味道虽然好闻，但任何味道一旦重了都会让人厌倦，尤其对于嗅觉极度灵敏的言焉来说。

“言焉，你有没有闻到难闻的味道？”小美放下香水瓶问。

“很好闻。”言焉迎接着小美的目光，尽量调整自己的状态和表情。她必须伪装，而不是像往常一样保持无表情的状态，这类伪装对她来说要难得多，假装快乐和假装伤感都太难了。目前的情形，她如果假装狂热和快乐反而会显得不自然，为了不使小美起疑，她最后只好重又恢复本来的样子，清冷寡淡，谨慎平静。

言焉与小美保持着距离，随意地站在靠近门的位置，手放在风衣口袋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样子。

“难以想象，你看来真的是不易被狂热传染的人。”小美说。

“的确有点，我是不苟言笑，又没什么幽默感的人。”言焉说。

小美坐下来，并示意言焉也过来，言焉便很随意地坐到小美对面。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我们？”小美悠闲自在地问了起来。她的眼睛是接近于西瓜红的颜色，眼白是纯净的水色，美丽又不艳俗，嘴小巧而丰润，十分可爱。

“和其他人一样，因为Killer能给我带来快乐。”言焉说。

“因为你有悲伤，你在苦海中受着百般煎熬，痛苦令你难以自制，但你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它。”小美说。

“你说得对，我刚刚结束了一段无疾而终的恋爱。”言焉这样说的时候，心里果真疼痛起来，让她确信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都在自欺欺人而已。

小美看着言焉，表情中也沾染了她的悲伤。她拿过手包，很快从中取出一件东西，把它放在手里，慢慢摊在手掌送到言焉面前。她手中有一枚金币。

言焉认得这枚金币，它看起来与耿佟城给她的那枚一样。

小美说：“你现在无法抗拒的痛苦正如你无法抗拒的命运，莱西这里才是你的归宿，到我们这里来吧。”

言焉的那枚金币就在风衣口袋里，她摸着它，确定这枚不是小美递过来的那枚。

见言焉没有说话，也没有接金币，小美再次开口，问道：“你爱不爱Killer？”

“是，我爱。”言焉机械地答。

“你爱我吗？”小美问。

言焉没回答，而是接过小美手里的金币，问：“这是什么？”

“这是莱西俱乐部神圣的金币呀。”小美回答，“很少有人能得到它，它是打开俱乐部最顶层房间的钥匙，现在我把她交给你，由我邀请你加入莱西俱乐部，你愿意来吗？”

言焉的大脑飞速运转时，门外传来了喧哗声。

“你先放开我，我只是来找人的。”周驰对拦着他的两个男人说。

“谁都想找小美，但我们不允许像你这样的人为所欲为。”一个男人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小美的？”周驰问。

“找良川也不行。”男人说。

“言焉！”周驰大声喊，“言焉！我们要回去了。”

房间里，言焉匆忙起身，说：“他是我的朋友。”

小美先言焉一步到了门口，打开门。

周驰转头看到了房间里的言焉，笑着冲她招招手，对仍旧拉扯他的人说：“我就是找她的，我们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走了。”

“你们放开他，他是我朋友认识的人。”小美说。

周驰脱了身，毫不迟疑且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

小美并没有因为周驰的到来而转变话题，她从周驰进来后就没再看他一眼。她又回到沙发上坐下，抬头看言焉，仍然是先前的那种炙热的询问目光。

“我愿意。”言焉说。

“愿意什么？”周驰问。

“加入莱西俱乐部。”言焉对周驰说。

“好，我也加入。”周驰即刻道。

“你也是我的粉丝吗？”小美问，这个时候她才算正眼打量起周驰来。

周驰一副懒散的表情，摇摇头，说：“我是良川的死忠粉，我愿意为他加入莱西俱乐部。还有，这个女生，言焉，她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然……”

“不然怎么样？”小美问。

“没有不然，不会发生，我开玩笑的。”周驰摆着手说。

小美起身来到门口，打开门对外面的男人说：“送他们回去，明天带他们到俱乐部来。”

“是。”男人说应道。

此后小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位请跟我们走吧。”男人对言焉和周驰说。

言焉和周驰从房间出来，跟着男人去了停车场，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先送哪位回家？”司机问。

“我们住在一起。”言焉说，随后报了周驰家的地址。

进了周驰家，言焉反锁了门，随后拉上了窗帘，在房间里走了两圈，确定房间里没有被安装监控监听设备后才把金币拿出来，又从风衣口袋里拿出另一枚金币给周驰看。

“这是？”周驰吃惊地问，“怎么回事？”

言焉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了周驰。

“这两枚金币一样，难道耿佟城叫我找的人就是小美？”言焉低声说。

“你看得不够仔细，”周驰把两枚金币平放到桌面上，打开了桌上的台灯，指着金币说，“这一枚是耿佟城给你的，这一枚是小美给你的，你看耿佟城的那枚，莱西俱乐部这几个字下面的那排金珠子。”

“这些小点点吗？”言焉问。

“就是这些，这枚上有5颗，而小美那枚上有7颗。”周驰说。

确实如周驰所说，这两枚金币真的存在这种细微差别。

“造的时候用的铸模不同，为什么呢？会不会是无关紧要的差别？”言焉虽然这样问，但语气却一点也不肯定。

“我感觉不会，这两枚金币制作得非常精细，设计者不太可能随意更换设计细节啊。”周驰说。

这些小点点的数量究竟代表什么呢？言焉想。

正在两人绞尽脑汁琢磨的时候，江凌来了电话。周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江凌当即决定让他们两个和龅牙张分头行动。

第二天一大早，昨天送他们回来的几个人就来敲门，叫他们准备东西走。声明不准带任何通讯工具，但要带上银|行卡、信用卡、存折和身份证明。

车路过了俱乐部的报名处，却没有在那里停下，而是在市内饶了好多圈，似乎为了掩人耳目，几人在中途换过三次车。

经过两个个小时，车开到了位于城市近郊的三江区。这里规划时本来是要建设一个科技园区的，可是如今这个区里除了少量穷人居住外，其余人不是流浪者就是不法之徒了。

经过残旧的楼宇和损坏严重的街道，车又行驶了十几分钟便开进了更加空旷和渺无人烟的地区，最后停在一个早已废弃的大型商场外。

这里四周一片荒芜，放眼望去，除了一些烂尾楼和低矮的平房窝棚，就只有这么一个完好的十几层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