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正要搭上第二支箭时，言焉已到了他近前，想要迅速夺下他的弓，然而男孩的速度也是出奇的快，他没有迈步，脚下却向后滑出数米，就像穿着滑轮鞋一样。言焉紧跟上去，见男孩再次搭箭上弦，她马上闪身，箭擦着肩膀飞过。

对手出手可称得上稳准狠，言焉意识到要对付他则需要速战速决。她做了一个向前的假动作，随即弯腰捡起拳头大的石块投掷出去，准确打在男孩握弓的手上，弓立即脱了手。

言焉紧接着起身，把手里的木棍掷过去，男孩也同时将手中的箭投向她。由于对方的速度极快，她一时间避闪不及，箭射中了右肩。箭的冲力令她身体猛地后仰，在箭还未深入时她紧握着箭杆，将其远远扔出去。男孩躲过她掷出的木棍，毫发未伤。

周驰在这时赶过来，把言焉护在身后。

男孩捡起脱手的弓，接着就奔着被言焉扔出的箭而去。周驰冲上去阻止，可那男孩行动飞快，瞬间就到了那里，在他弯腰之际，应轩突然出现他身后，一剑刺穿男孩脊背。

应轩是从路旁的树丛中走出来的，干掉虫子后，有6个预备学员也跟着从树丛中出来，龅牙张也在里面。

“快去救救孔叔。”周驰跑过来说。

“他怎么了？”龅牙张赶忙问。

“受了重伤，需要止血药品或者缝针。”跟上来的言焉说，她又问应轩：“教官，你有止血药是不是？或者那种保命的药片，我以前见你用过的。”她以为应轩一定带着药，8年前他就用那种药救过崔羽，可此时他却摇头说没有。

“你们先去看看他。”应轩对学员说，问言焉：“你受了伤？”

“我没事，你要是能救人最好先看看孔叔。”言焉不太喜欢应轩这种冷漠的调子。

应轩见大家都没动，便对周驰说：“带大家看看你的同伴，或许有稍微懂得野外急救的人能帮帮他。”

周驰感到失望，却没对应轩表示不满，拉上龅牙张去看孔叔，其他学员也很识趣，统统跟着去了。

言焉也要跟着去，却被应轩拦下了。

“让我看看你的伤。”应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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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啊。”言焉轻松地说。

“你和别人不一样，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应轩说。

言焉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应轩，就没有继续坚持。

“希望不会影响你的状态。”应轩边说边脱言焉的外套，“没大碍，这种程度的伤不至于影响手臂活动。”

“只要不丢命就行了。”言焉说。其他人都去看孔叔了，她受到特殊对待自然不舒服，语气也就不太好。

“把水给我，先清理一下伤口。”应轩说。

言焉不敢置信地看向应轩。

“愣着干嘛，我知道你随身带着水瓶。”应轩催促她，见言焉没有反应便转到她身后，强行从她的背包里取出水瓶，里面还有半瓶水。

“你怎么能这样？”言焉表情都有些恼怒了。

应轩没有顾及她的情绪，扳着她的胳膊用水清洗了伤口，然后伸手去摸自己的腰包。言焉这才注意到他的腰包，他竟从里面拿出小卷的纱布来。

“跟我去救孔叔。”言焉说。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这么一卷，只够给你用的。”应轩紧紧抓着言焉的胳膊说。

“我不用。”言焉说。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不用。”应轩的语气依旧平静，他把小卷纱布递给言焉。

言焉感激应轩没错，但在孔叔生命危急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类特别优待。她接过纱布，这么窄小的纱布对孔叔的伤也许根本派不上用场，可总比给自己用了却心怀愧疚要好。

实际上，这纱布在孔叔的腿伤缠了几圈就用光了，而孔叔的脸色愈发苍白，或许跟刚才的事情有关，他显得更虚弱了。

不多会儿应轩也跟过来，对于重伤的孔叔也只是瞧了一眼，并未过问。

龅牙张愤愤然看向应轩，他抱着胳膊一个劲儿抖腿，就像立刻要跟什么人干上一架的似的。

“应教官，朱教官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周驰问应轩。看来他是把拿到止血药的希望又寄托到别的教官身上了。

“被怪物追的时候走散了。”应轩说。

“你们也会被怪物追？”言焉低声说，似问非问。

应轩露出与此情此景完全违和的亲和笑容，说道：“灵刃的大部分能量都去造凝界了，现在每用它一次，我本身的力量就会削弱一层，被怪物追也是正常的。”

言焉轻轻哦了一声，她抬头看天上的彩虹，它明显在变淡。

“时间不多了，先送伤员去前面的厂房。”应轩说。

言焉和周驰两人之前就计划好这么做了，现在终于去那里了，庆幸的是，孔叔或许还能再支撑一会儿。言焉心里又开始盘算着安置好孔叔后就去找江凌，他手里有止血药。

大家很快到了旧工厂。工厂厂房的四面各有一扇门，但都是紧锁的。龅牙张强行撬开一扇门，言焉跟着学员们一个个走进去。厂房里弥漫着灰土和铁锈的味道，高处靠近顶棚的墙上装了狭窄的玻璃窗，稀薄的阳光透进来。这地方其实很大，中央处放置着机床和工字钢、吊葫芦等设备。

真不知道雾社是怎么买下这块地的？言焉心里想。

大家分头在厂房里仔细检查了两圈，并没有见到怪物，于是才安心反锁了来时的门。

“有些不想走了，我能救呆在这儿吗？”一个学员问。

“这里作为躲藏地点很合适啊。”周驰说。

“如果你觉得绝不会有怪物进来就在这里藏着。”应轩说。

“我们还有任务。”龅牙张说，“如果其他人也到不了备用站，我们在这里早晚会被吃。”

周驰没说话，回头看孔叔去了。言焉已经给孔叔打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嘱咐他安心休息。

应轩把大家都叫了过去，也没说做什么就开始给学员分发小瓶子，每个都只有拇指大小，都发完了他才说话：“拿到药水的学员注意听我说。”

除了孔叔和言焉，在场的人都拿到药水了。

应轩接着说：“这药水对人类不会起任何作用，却会最大程度地提升原虫的能量，一会儿都自己找个安静宽敞的地方喝了。”

“喝完会发生什么？”龅牙张问。

应轩挑挑眉，表情淡然，说：“试过就知道了，我要提醒一下，药只是外力，是否有效还要看虫体自身，还有，药水或许有危险性，害怕就不要喝。”

“是强化能力的吗？”周驰问。

“接下来还要对付更厉害……”应轩话说了一半，像是觉得自己说多便没说下去，转身拉上言焉就走，随后又道：“时间不多了，我可不想看你们都死在这荒芜的基地中。”

言焉跟着应轩来到厂房最里面的小仓库，她进来后应轩就把门反锁了。仓库门口有张办公桌，里面是一排排钢制储物柜。

“你要忍一忍了。”说着，应轩从腰包里拿出一条尼龙绳，拉言焉两手到背后，用绳子把两手腕牢牢系在一起。

言焉感觉尼龙绳打了个死结，她想问他要做什么？却没开口。

应轩轻轻扳过言焉的肩膀，郑重地说：“听我说，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

没有理由不相信他，就算他要害她也不会到这个时候，况且他是救她命的人，有怀疑也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想到这里，言焉点点头。

“坚强点。”应轩说完从腰包里掏出药瓶，取下皮塞，把药瓶送到言焉嘴边，“配方不太一样，不要担心，这种更安全。”

言焉张口喝下药水，液体是透明的，还没有自来水有滋味。

“一会儿我是不是也会生出自己的灵刃来？”言焉问。她从应轩和学员说这药水的时候就有这个猜测了。

她还没听到应轩回答，药水就开始在胃中起了作用，剧烈的绞痛感袭来，痛感紧接着便波及到五脏六腑。言焉站不住了，应轩赶快扶她躺下。身体接触地面的部分产生强烈的刺痛感，她身体一抖，却忍着没喊出来。

“是不是……灵刃？”言焉艰难地问。她很想知道自己的疼痛是否有意义，肯定的答案则是最好的安慰。

“你猜的没错，可是你的虫子很厉害，你要受点苦头了。”应轩说。

言焉还想说点什么分散注意力，但疼痛已经让她发不出声音。她蜷缩起身体，试图减小身体和地面的接触面积。

应轩想要帮她靠着自己坐起来，可试了几次才成功。

此时的言焉感觉大脑进入一种迷乱状态，意识趋向混沌，而身体则渐渐麻木。她的身体开始抽搐，像个癫痫病发作的病人。

应轩两臂环住她的身体，用体内的能量保护言焉的大脑不受损伤，这在激活灵刃的过程中是最关键的，其实普通原虫是无需顾及这一点的，但言焉体内有个力量强大的始虫。

不知过了多久，言焉的意识回来了，她感到脸上有剧烈的痛痒感，而随之而来的是摆脱束缚的强烈欲望。她挣扎着想要挣脱两手腕的绳子，却不知尼龙绳中已经注入了应轩的能量，并且使用了最古老的禁锢结绳法，是不可能被她挣开的。

虽然双手被束缚着，但她大脑却没有因此停止运转，脑中一遍遍出现手指甲嵌进两颊皮肤，进而撕裂脸皮的动作。

“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这是应轩的声音。随后她听到猛烈的砸门声，以及脊椎中恶魔的嘶吼声，似乎有两股热流在体内翻腾，而这热流的表面粗糙刚硬，它们争抢着从她气管甚或喉咙中冲出去。

门外的周驰听到言焉叫喊声，连着猛敲了几次门才听到应教官回话，却是大声呵斥他走远些。他已经喝了那瓶药水，但十几分钟过去了仍没什么反应，其他学员不是在纠结着要不要喝，就是找个隐蔽的地方考虑去了。

“言焉你没事吧？”周驰贴着门大声问。

话刚出口他就感觉胃疼得受不了，一定是药水开始发挥作用了。他扶着门把手可还是倒了下去，倒地时看到龅牙张昏倒在机床下面，紧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