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　时间就是生命

在庞大的公权力面前，公民个体是如何的无助，凌柯对这一点深有体会，如果没有战时特别发案，他就可以依据宪法赋予的公民人身权利，直接拒绝某些科研机构的无理要求，也就避免了后来的一系列变动。

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当初选了调查外域星球事件，到今天发现了马丁这条大鱼　，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凌柯不信鬼神之说，也不相信虚无缥缈的命运，他只相信自己，尽管加入法务部之后，好像摆脱了调查斯坦尼斯委托带来的危险，凌柯认为这只是对方故意造就的一个假象，从徐志平的遭遇就能看出，这倒霉货至今还窝在玛德星不敢回来，一个小小的法务部雇员，对光辉议员来说，是个根本不需要重视的角色，如果马丁想起在哪里见过凌柯，一定不介意把这个危险排除掉。

在法务部的终端上，凌坷大致了解了一下马丁议员的生平，这里面有用的资料不多，多是对其政绩的褒奖宣传，马丁议员在落羽市郊也有一座别墅，没有梅议员那么大，地点要远上两个街区，落羽市郊的地价，越是靠近城区价格越高，两个街区的距离，土地就便宜一半以上，毕竟向梅罗帝这样富有的议员在议会中也算个异类。

为了出行方便，凌坷在本地买了一辆陆行车代步，他特意驾车去看了马丁议员的住处，那是一栋毫不起眼的三层小楼，孤零零地矗立在原野中，距离公路至少三百米的距离，虽说没有围墙保护，但四周这数百米的旷野就是最好的防护手段，想不被发觉地进入几乎不可能。

凌坷在公路上未做停留，缓缓驶过这块区域，他原本也没打算进去，联邦议员都是各个星球最顶尖的卓越人物，不可能蠢到把一些对自己不利的证据放在身边，凌坷就算潜入进去，也不会有收获，搞不好还暴露了自己。

原先在务通宇恒的时候，还能有公司方面的技术力量给他支持，到了法务部，反而可用的手段更少，凌坷没有理由去彻查马丁，就算这位议员有什么疏漏，也轮不到他这个级别的法务部雇员去接手。

驱车回到宿舍，凌坷发现萨米在门口等他，看到凌坷回来，萨米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很久。”

凌坷有些奇怪地反问：“我只是随便转转，你有事怎么不用联络器呼我？”

法务部的身份芯片自带群组联络功能，萨米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他。

“进去说吧，这里不方便。”萨米说道。

凌坷一头雾水地把萨米带进公寓，萨米亲手关好门坐下来，端详凌坷几眼这才问道：

“你在部里查看马丁议员的资料了？”

“是。”法务部的终端都有使用记录，凌坷也不想否认这点，马丁议员不属于平民，查询他的资料也没有违反法务部的规定。

萨米点点头脸色缓和一些：“部里有人传言，说你想借这位议员的势力上位，这种谣言我原本就不信的，不过你最近的工作跟马丁应该没有关系，你查询他的资料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萨米这一问让凌坷有些为难，不想说谎话骗他，但又不能把实情说出来，只好冲萨米撇撇嘴，做出一副欲说又止的表情。

“娘的，果然有蹊跷，赶紧给我从实招来。”

凌柯立刻换上面瘫的表情，扮作智障人士，这种事告诉他，除了增加泄露的危险，对萨米没有任何好处。

萨米沉吟顷刻，凌柯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怒道：“不想说？好，没关系，我告诉你，马丁议员不是你能招惹的，别说你只是个法务部小小的雇员，就是咱们法务部老大，也一样惹不起人家，不管你想干什么，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我没做坏事，如果有什么后果，让我自己承担。”

“你承担得起吗？”萨米大吼一声:“如果你出事，不仅牵连到我，还会影响整个法务部，斯坦尼斯那件事你还没接受教训，你以为不怕死就行吗？死是最轻松的，在这里，有得是比死难过一千倍的方法，不出一天就能把你废掉。”

“这样啊。”凌柯悠悠吐了口气：“你把我开除好了……”

萨米被气得说不出话，终于摔门而去，凌柯露出一丝苦笑，呆坐一会儿，打开个人助理，开始写一份辞职报告。

第二天凌柯正常上班，走进法务部五司的办公区，发现整个五司的同事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前台的接待小妞见他走过来，猛地把桌上的文件扫落地上，装作捡东西的样子，根本不敢跟他打招呼。

妈的，我终于修炼到人见人厌的地步了吗？凌柯心底冷笑一声，神色如常坐到自己办公桌前，萨米从后面过来，脸色严肃地对他说道：

“部里有人举报你违规行事，我现在通知你，你已经被停职，准备接受相关审查，今天不用上班了，回去等调查组的招呼吧。”

凌柯昂起头低声问道：”你应该看到我的辞职报告了吧，你知道我没有违规，不如直接开除了事。“

萨米冷笑回应：”哪有这么便宜你，一定要查你个底掉再开除你，我还要扣掉你全部薪金，让你流落街头，去吃免费的食品。“

这话说得有些古怪，萨米知道凌柯身家不菲，凌柯跟他说过自己的务通宇恒的收入足有上千万，怎么还会说这种话？

凌柯转头看看四周，那些平日的同事都装作低头工作的样子，可耳朵高高竖起，不想落下他们对话的每个字。

忽然间心中明白，萨米不肯开除他，大概还是向保留他一个公职的身份，让他能受到某种保护，至于调查组调查的那种说辞，完全是拖时间的做法。

想到此处，凌柯脸上露出笑意：”谢谢了，我正好最近懒得工作，这就回去睡觉，等调查组来。“

萨米勃然大怒，被气得手脚哆嗦：”你给我滚，等着调查组玩死你，气死了我了。“

凌柯纵声大笑，从萨米面前嚣张地走过，扬长而去，萨米望着凌柯的背影，心底暗道：臭小子，我也只能帮到你这里，千万别给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