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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的,控制的

作者:ASED | 分类:科幻 | 字数:7.1万

圣诞望东

书名:未知的,控制的 作者:ASED 字数:3510 更新时间:2024-10-11 05:12:05

注意:此篇上接“牧人驱犊”和“二度交锋”,你需要先看完它。

Mary-Ann Lewitt 坐在厨房的小桌几上,读着书。大雪纷飞,大片大片的雪花在黑夜里盘旋,时而在窗户上撞个粉碎。笑声夹杂在谈话声中,与电视声一起,从客厅里流出。

厨房舒适惬意。得益于下午的疯狂烹饪,使得这儿暖和了不少。晚餐的香气依旧留在这儿,久久不能散去。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人靠着这种食物,不用起身,也能过活好几天。当Big John Courtemanche, Rabbi1 Arnheim, 以及Rigatoni Carbonara2 四世共享一间厨房时,你也别无选择。

从专业角度来看,这并不是一场圣诞聚餐。这场聚餐的真实名头是“绝对世俗人士与无教派人士的联谊会暨冬季庆典(请整饬你们的工作态度并检查门口的武器)”。有的人缄默不语,Mary-Ann觉得可能需要给他来场手术,这样就能掰开他的嘴了。

离奇的是,Mary-Ann的想法奏效了。整间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宗教装饰。那些玩意儿会伤害Big John3。这个男人已经成了现实版的圣诞老人:大白胡子,红润肤色,中部发福,爱揍异教徒。

“你正变得有些反社会,Mary-Ann。”

她抬头看了眼厨房门口的Salah。她拿着一杯热巧克力,身着一件俗不可耐的毛衣,衣前的图案令人毛骨悚然:一头鲜红色的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

“别告诉我你真的要穿着它。”

“我是一名生于巴基斯坦,我的工作伙伴是鱼龙混杂的基督徒和犹太人,而我的职责是与那些蛰伏在黑暗角落里的可怕事物拼个你死我活。”他呷了一口热巧克力,明显是在利用这个停顿来吸引听众的注意,“我想我现在已经和讽刺感相处得很融洽了。”

“你也可能就是不想拒收礼物。”

“这也是原因之一。”他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左脚脚踝翘在右膝上。他又喝了一口,说道:“你有心事。和我说说。”

Mary-Ann叹了口气,接着笑了笑。她把她一直用做书签的纸巾插回书里。

“好,没问题。”她把书放在了桌上。“你懂我。我想又到了每年的那个时候了。”

“不好的回忆?”

“当家人不想看到你时,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都像打了水漂一样。”

“嗯。我理解这种感觉。如果我爸现在看到我,他很可能因为暴怒而撑破动脉。可惜,他已经过世了。”

“我想说的是,去年还没这么糟糕。去年,我还能和我的猫一同享受电视机前的圣诞晚宴。我在外面没事,Salah。真的,我很好。”

Salah点了点头。又嘬了一口可可。这之后安静了一会。他可能已经说完了,可能仅仅是个停顿。Mary-Ann不想翻开书,他似乎正准备说些什么。

“还记得我们从洗手间里赶出来的幽灵嘛?”他说。

“我可忘不了那个幽灵。它住在厕所里,花了5个小时,向我低语着我有一对翘臀,而且还想尝两口。”

“那时候你用一个搋子唬着它。”

“那时候我还在用搋子驱鬼呢。”Mary-Ann笑了一下。“尽管这只是我平淡生活中的,又一个糟糕的日子。外面热得过分,建筑里又没空调,这工作又耗了我半个小时。我明白,现在看起来,这很好笑。但是我清楚,那时候我们都准备要自相残杀了。”

“Emmmmm……”

“我觉得它可能有些视力问题,真的,从‘胶合板似的’到‘该死的太棒了’之间,我的大概也就是‘嗯,还不错’的级别。”

“你这番话,我是相信的。”

客厅里想起了尖叫。显然,有人触地得分4了。

“你在做那件事,对吧?”Mary-Ann问道。

“哪件事?”

“你开始和别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这样的聊法能让人感到舒适。你开始诱使我陷入安全感之中,这样我就能开始说说我的感受。”

Salah耸了耸肩。

“这可是你说的。”

“是的,它奏效了。它真的让我照做了……”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我在听。”

“就是……我也不知道,但这时候,我的确感到,更舒服了。你懂的,Salah,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朋友。我是说,我认识他们,我也会和他们说话,但是我真的,没有和他们成为朋友,真的,没有。”

“你认识Di和Aaron,我也知道你之前和Anas和Rasha聊了会儿。进去和他们再聊会儿吧。”

“我没事。”

“Mary-Ann……”

“就是……我只是……我很害怕,Salah。”

“你在害怕什么?”

Mary-Ann用手指卷起了一撮头发,她的眼睛盯着冰箱的底部,眼光直穿了整个厨房。

“一大堆事情。”

“比如?”

一段沉默。客厅里,Di和别人讨论着文学,言辞激烈。

“那个……你懂的。”

Salah点了点头。

“嘿,你有看到他们在宇宙经文上的进展嘛?我听说,他们已经完成了将近五十页。”他说。

“是的。在墙上写下‘Abraham5曾是个帅哥’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所以,绅士们,我们这周有什么进展嘛?哦对,我们决定了Mose6也是个酷小伙儿。”

稀稀拉拉的笑声传来。

“故技重施。”

Salah依旧耸了耸肩。

“如果你会好受些的话,我很乐意先说。“

“是的。我感觉好些了。”

“那敢情好。我最深的恐惧是我自己。”

Mary-Ann的困惑写在了脸上。

“二十年来,我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把这儿烧了。用毛衣夹带一枚炸弹,在集会之时引爆它,为我的天堂之旅画上光荣的句号。”

Mary-Ann觉得,这件事在她的可信清单里排在非常、非常后面,夹在“披头士复出演出”和“真的去读《悲惨世界》中间。”

“我是一个愤青。带着一肚子怒火,却没有简单的发泄途径。没有工作,没有家庭,其他的许多方面也都是这样。”

“除了些微的烦躁,我可看不出一些迹象。”

Salah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

“那这就可以证明人类性格的变化。不用说,我……”才说到一半,他停住了。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子,头顶漏勺,跑进厨房,抓起饼干,跑出厨房。离开时还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这可能是我见过的最尴尬的人了。”Salah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我们继续。不用说,我并不打算为了上帝的荣耀而以溅射的方式了结自己,杀害人行道上的无辜人群。那个故事下次再说。重要的是我依然害怕着心里的那个愤青,他从未离开。他只是被囚禁了起来。在这儿,”他指了指脑袋,“还有这儿。”他指了指胸脯。

“你如果还是在怕他,他不就已经赢了嘛?”

“并不是。我害怕他,就像是饲养员害怕老虎一样。说不怕他显得很愚蠢,但是也不可能过多地在他上面耗费精力。”他把剩下的热巧一饮而尽。“你需要把握那个度。”

Mary-Ann长吁一口气,身体前倾。她笑了。

“Kinda 很难跟上你说的这些,Salah。”

“别急。”

“好好好……我猜……我猜我也怕我自己。我怕我又受伤了。我靠近人们,结果要么是把他们推开,然后把桥烧了,要么他们就死了。其实不去想它是很容易的事情,这样痛苦也会减少几分。”

“但是一个人也很痛苦,不是嘛?”

“是的,确实是这样。我感到很空虚。就像一个永远也装不满的贝壳。”她顿了顿,开始凝视着厨房里的另一边,说不上来具体是哪儿,“我不想再独自一人了,但我又做不到。我已经筋疲力尽,但这只会让我更痛苦。”她又停了停。“这听起来可悲,但的确是如此。”

Salah从饮水机那儿抽了张纸巾,递给了Mary-Ann。他一句话也没说。Mary-Ann擤了擤鼻涕,抹了抹眼泪。

“慢慢来。你一定可以挺过去的。我坚信。”

Mary-Ann把纸巾团成团,丢进了垃圾桶。

“你能载我一程嘛?我很享受这个。”

“当然。我去拿我的夹克衫。”Salah站起身,洗干净马克杯,走出了厨房。Mary-Ann可以感觉到压在她精神上的重担。虽然不是全军压上,但是足够了。至少现在足够了。她也站了起来,带着书,走进了客厅。可能下次她会谈得更多。

是的,她可以做到的。

“对不起中途离开,但我得回家了。谢谢你们的邀请。再见,各位。”

再见的仪式是他们抱在一起,握手、拥抱和许愿的仪式此起彼伏。Rigatoni Carbonara四世大喊道:“愿面条依附者7保佑!”这下,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尴尬起来。Mary-Ann始终面带微笑,虽然是微微的笑,但足够真诚。对于今晚来说,这就够了。

Salah正在厨房里等着她。他这拿着一个用红纸巾包着的包裹。

“最后一件事,”他递出了包裹,“这是我的礼物。”

Mary-Ann撕开包装纸。一打CD,用橡皮筋绑在了一起。

“我知道,很过时,但也很合适。”

“谢谢,Salah。”Mary-Ann笑了,“这很有意义。”

Salah的车在黑夜中疾驰,前灯穿透了黑夜,巨大的雪花旋转着,飞舞着,乱跑着。Mary-Ann坐在车上,闭上双眼,让小提琴声与那和谐的律动在她耳边徘徊。。

可怖之日,冷露寒霜;

我独孤茕,长吟永叹;

忧心孔疚,不日不月;

洁身自好,离于尘间。

他们在夜色里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