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歌没有虚弱到晕厥的程度，但有些事自己解释远不如别人脑补来得可信度高。

等他再睁眼，医生既怜悯又庆幸地对占歌说："虽然你没有精神体，但也正因为如此，秽物对你的影响比对其余哨兵要小得多，你才能坚持这么久，这是一个新发现，如果你愿意配合研究的话……"

"不愿意。"占歌果断拒绝。

医生有些遗憾，但没有精神体的哨兵的范本太少，仅针对一个人的研究不具备普适性，既然占歌不愿意，他也没有勉强的意思，转而安抚这个可怜的小哨兵道：

"你很勇敢，救下了你的同伴，学校也会有相应的补偿和表彰。你有任何不适都可以告诉我，住院期间的精神安抚全部免费哦。"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你的同伴来看望你了。"纤弱美丽的向导医生眨了眨眼，向占歌手中塞了一张纸条，转身离去。

萧从南双手环抱在胸前，瞥了一眼医生纤细的背影，语气不算客气地开口："都躺在病床上了，还能勾搭向导？"

占歌将字条放在了床头柜上，他没打算联系，但也没有随意丢掉，说来这还是第一个知道他没有精神体后仍然主动示好的向导呢。

"你这是什么话！"郑义第一个表达不满，占歌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就是他的再生父母，"我们占歌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被人看上是正常的好吧！要是我是向导，我一定会以身相许的！"

萧从南悻悻地闭上嘴，只看卖相占歌确实很讨向导喜欢。

郑义扑到病床前，眼泪汪汪，"哥，你就是我亲哥，以后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你的衣服以后都由我来洗，卫生都交给我来打扫，什么上课占座、买早餐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占歌不客气地收下了郑义的感谢，这是他应得的。

郑义犹觉得这话不足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继续道："哥，虽然我不是个同性恋，但你要是看得上我，我也是可以从了你的！"

萧从南翻了个白眼，"是你报答占歌，还是占歌报答你啊？谁占谁便宜都说不清楚了。"

占歌一把抽出被郑义握住的手，"免了。"

郑义看着空落落的手心还有点失落，很快他又活跃起来，东扯西扯的聊了一阵子之后，有些沉重地说："因为秽物，这次试炼有一名同学已经确定死亡了，另外还有三名同学在净音室内接受治疗。"

占歌默默点头，这个结果并不让人意外。

"差点忘了，韩志被他家人接走了，他托我给你送个礼物。"郑义一拍脑门想起来什么，掏出一个笔记本来，"喏，我没打开看哦。"

占歌随手接过这本看起来颇有岁月感的笔记本放在一旁。

郑义又积极地要削水果给占歌吃，占歌烦不胜烦，萧从南看了出来，一把将郑义提溜走，"你太吵了，让人好好休息吧。"

郑义有点委屈，告别道："晚上再来看你！"

郑义离开，占歌松了口气，他知道郑义能说，平常话也不少，但没想到他的话还能更多更密，一个人说的话能抵十个萧从南，一百个韩志。

占歌拿起笔记本，牛皮的封面历经岁月反而更加有质感，他翻开第一页，上面有着一个花体签名。

"……帝湛？"

占歌有些惊讶，是复印本？即便是复印本，价值也不可估量，毕竟这是皇室成员的笔记本。

在联邦，只有一个家族姓帝，那便是皇室，只是帝湛这个名字颇为陌生。

韩志又为什么要送他这个礼物？占歌对于这个笔记本的好奇心无以复加。

等看清了笔记本上的内容，占歌更是感到了震惊。

因为笔记本的主人帝湛，也是一名精神体缺失的哨兵。

【1066.01.30.晴】

【S级的精神力又有什么用？我是一个残疾，家族的耻辱。】

这一页字迹凌乱，占歌推测是他刚检测出没有精神体的时候写的，而联邦1066年已经是一百五十多年前。

【1070.06.13】

【今天……我见到了我的联姻对象，一个温婉的向导。】

【我和她说了我的情况，她并不介意。】

时间跨度很大，帝湛大概二十几岁的年纪，不难推测因为缺少精神体才被皇室用以联姻，但他看起来接受良好。

【1071.07.22】

【我们结婚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两个相爱的人走进婚姻的殿堂。】

短短一年时间，帝湛就步入了人生的新阶段，从字迹来看，他激动的心情跃于纸面。

但是按照皇室的从订婚到结婚三年起步的常态来说，这个时间就过于短促了，看来帝湛是遇到了真爱。

然而再一页，情况直转而下。

【1073.01.09】

【灰塔！首相！一切都是阴谋！司黛丽，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和你的家族，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司？占歌很确定如今知名的几个世家当中并没姓司的，而能和皇室联姻又怎么可能会是籍籍无名之辈，看来帝湛复仇成功了。

而这页之后，帝湛没再写过日记，记录的都是有关于精神体缺失的研究。

韩志用这本笔记本当作礼物的目的就是考虑到后面的内容会对占歌有些帮助，而不是让他八卦皇室密辛。

笔记本不厚，占歌很快看完了全部的内容，不得不承认帝湛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他会对自己进行各种听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的人体实验，并记录感想，但好在这段疯狂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占歌推测是被皇室发现并且禁止。

这之后帝湛的研究就由外趋内，这个转变让他收获了成功，他这样记录道：

【没有精神体是一件幸运的事，这意味着我即全部，我已经站在山顶，从前我看不见，但现在我已经睁开了眼。】

现在这本笔记对占歌而言已经没有用处，对他来说就是个稀奇的故事，但将会是一个不错的借口，他将笔记本妥帖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