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梦多。”沫漓歌黛眉微拢，拊心，“不知为何，本宫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虽说皇上应了本宫不动沫家，可帝王之心，谁又料得准呢？况且，还有夜玖卿这个变数。以本宫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奴婢委实不知为何督公大人如此……对待娘娘。阮妃一事错不在娘娘，莫非还记着当年娘娘进宫一事？”南絮挑眉自问，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夜玖卿了，而本宫，也不是当初的沫漓歌。”她阖上眼，敛去眸中凉薄。

封后大典还有五日。

沫漓歌的禁足也解了。

本来以为她还会闷在未央闭门谢客谁也不见。没想到，皇后娘娘解禁第一件事居然是拜访足不出户的毓小仪施久媚。这倒教人稀奇。

施久媚是后宫中少见的聪明人。

待人宽和与人友善，从不惹是生非更不恃宠而骄，不算计也不喜用阴谋，可谓真真的干净人。

她育有一女，如若不生意外，余生的日子应是不错的。

眼前的女子眉眼温和恬静，一如当年进宫的模样，真让人羡慕得紧。

“皇后娘娘怎的来妾这儿？倒是让妾受宠若惊。”她微微一笑，不似宫妃那种端庄如对着镜子练了上百遍的笑容，却给人融融暖意，让人心生欢喜。

望着眼前自己一手扶持的人，沫漓歌勾唇，倒也不拐弯抹角：“本宫有所求。”

施久媚有些惊讶挑挑眉，“娘娘莫不是拿妾打趣？”望着沫漓歌丝毫没有改变的神色，她按下心中疑惑，轻笑一声，问，“不知娘娘求什么？若妾有或做得到，定当尽全力。”

沫漓歌反倒笑了，“又不是教你去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紧张作甚？”

“娘娘雅怀，是妾的不是。”

“本宫想请小仪，多多照拂大皇子。”

施久媚完全摸不着头脑了，“娘娘这是何意？大皇子现下不是好好的？难道娘娘您……”她突然变了脸色。

沫漓歌笑着闲闲道：“你想多了。如今宫里形势复杂，封后难免有变故。本宫这不是提前做好准备有备无患么？”

施久媚眸色复杂，“娘娘看得起是妾的福分。娘娘这等大善之人定有苍天庇佑，福气大着呢，大皇子也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的。”

“借你吉言了。”沫漓歌温软勾唇，缓缓垂眸，“小仪可要记好。”

施久媚正色：“娘娘尽管放心，妾有今天都是娘娘给的，妾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住大皇子。”

沫漓歌唇颤了颤想说没那么严重，却还是缄口不言，按下心头歉意。

“姐姐可是稀客啊…”纨柃君瞧着眼前人，檀口幽幽，“姐姐不日便能登上那位置，妹妹这心里委实替姐姐高兴。”

“是么？”沫漓歌盈水清眸转眄，“妹妹是该高兴的。”

纨柃君挑眉，“姐姐这话，似是有别的意思在里面？妹妹愚钝，还请姐姐明说罢。”

“除掉紫漓，搬倒本宫，妹妹这一手好算计本宫真是自愧不如！”沫漓歌冷冷勾唇，见她一副震惊模样，嗤笑，“怎么？本宫说得有何不对？”

“你胡说！”纨柃君怒不可遏，一双美眸怒视，“沫漓歌你别血口喷人，什么叫除掉紫漓？我怎么就除掉紫漓了？紫漓可是因你而死啊…怎么，你忘了？”

“呵…”沫漓歌淡睨着她的不忿，“是非曲直你自个儿心里清楚，不过本宫很是好奇，这些年你是怎么安安稳稳无丝毫愧疚之心走过来的？”

“你在说什么？沫漓歌，月夫人，皇后娘娘，你为了自己的前途除去昔日姐妹，如今又想除我了？紫漓死了这么些年，拿死者成全你的野心，你良心过得去么？”纨柃君声音微哽，转而一笑，眸色几分狠戾，“沫漓歌，你信是不信，你会不得好死？”

她静静听着，只是在她最后一句时眸光微动，缓缓站起了身：“与虎谋皮，你的下场，不见得比本宫好！”转身宝履嬿行，她的声音传来，“你好自为之。”

纨柃君笑了，眼角一滴清泪滑下，她面露疯狂之色，伸手掀了桌案，茶水点心散落一地，阴沉的声音仿若来自九冥地狱：“沫漓歌……”

缓缓闭上眼，沫漓歌：“你继续。”

南絮声音如哽在喉，艰难吞吐着：“将军夫人本来已经出城，路遇……山贼，随从死伤众多，二老下……下落不明。”话落，南絮狠狠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