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如此严肃
作者:风泠樱 | 分类:言情 | 字数:3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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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杀意暗生
贺千妍被连忱白叫去商议回国事宜了。
谈话被中途打断, 萧劲却千载难逢地觉得,连忱白真是难得干了一件好事。
他可以不用欺她瞒她、不用避重就轻了——至于今后她若又问起……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打算,萧劲却没有等来即刻启程的消息, 原因在于, 连忱白似乎正谋划着什么。
“不是说要早点赶回去吗?”萧劲问贺千妍。
“确切而言, 是得赶巧不赶早。”女子若有所思地作答, 一双眼忽而看向男子写满不解的面孔, 欲言又止。
萧劲很快瞧出了她的异常,定下神来问她怎么了。可贺千妍却只垂下眼帘摇了摇头,不肯多说半句。
“但是, 我们以什么理由留在乌濛呢?”直到对方认认真真地提出这一疑问,她才禁不住心头一紧。
诚然, 一方面, 北国的二皇子表面上看起来同他们交好, 又是赠金银财宝又是赐亲笔题字的,但实际上谁又知道, 他心里的疙瘩有否当真摘除呢?另一方面,他们远道而来,本就不是为吃喝玩乐,而是身负皇命前来和亲的,现在和亲的对象一命呜呼了, 老皇帝不可能接收原定给儿子的侧室, 将来的新皇帝更不可能把贺千妍这个知情者留下来给自个儿添堵, 她这和亲公主没了用武之地, 还不赶紧的, 占了便宜就走?难道还要觍着脸留在皇城,恭贺新帝荣登九五吗?
实际上, 连忱白还真是这么想的——既然不好提早回去,又不可故意在半路上磨蹭得太明显,那就只剩下一个理由,能助他们光明正大地拖延时间了。
所以……
“萧公子既然同二皇子是故人,不如就以这身份留下来观礼,顺带也让公主同本王一道开开眼界,如何?”
萧劲觉着这个闲郡王脸皮还挺厚的——只不过,他是从何得知自己与二皇子之间的故事的?
萧劲当然相信,不是贺千妍漏的口风,她并非那种会把秘密往外捅的长舌妇。更何况,早在那一夜他与她侥幸逃脱一死之后,连忱白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想来,定是郝思欢在言谈间透露了些许,才叫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瞧出了端倪。如若不然,后来他又怎会暗中派人盯梢自己,就等着自己去王府找二皇子表明身份呢?
眼下,这家伙显然又想借用这层关系从中获利了。
真是……不要脸。
物尽其用的闲郡王才不管萧劲正用怎样鄙夷的目光打量他——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他本就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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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公子若是不愿跑这一趟,那公主的复仇大计恐将受到严重的影响。”是以,他毫不犹豫地追加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番提醒,直截了当地戳中了萧劲的软肋。
“这影响,是郡王没算准时间造成的吧?”被戳了心窝子的男子不甘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就算不为自己,他也要为了贺千妍,咬牙切齿地损上一句。
“确实是本王失算。”奈何对方闻言并不争辩,反倒猝不及防地放下了身段,以少有的低姿态向他拱手作揖,“还请萧公子出力挽回。”
萧劲抽了抽眉角,甩手跑了。
两日后,北国新一任太子宴请大华公主一行的请帖,忽然就送到了女子等人落脚的别院里。
萧劲觉得,打自个儿记事以来,他的脸皮就没这么厚过,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登门求人。不过,既是为了她……便也值了。
这天,已入五月,艳阳高照,蝉鸣嘒嘒,北国上下一片欢腾,都在庆祝新一代仁君的诞生。贺千妍作为友好国的公主,应邀留于皇城,共享盛宴,也算是头一回见到了那位差点就要她老命的乌濛二皇子。见弱冠之年的男子器宇轩昂、眉目和善,她不免感慨,要是对方不曾过河拆桥,兴许她还真会被他这和颜悦色的外表给骗了去。
话虽如此,人家到底还是放了她一马,就光看在这份上,轮到她这个大华使者起身朝贺的时候,她还是彬彬有礼地说了些吉祥话,不卑不亢地向座上之人敬了酒。
昔日的二皇子——如今的北国新帝饶有兴致地端详了她一会儿,仿佛之前他从未下令取她性命,而后就噙着温文尔雅的笑意,望向了她身后的萧劲。
不得不承认,这位和亲公主确实是个端庄大方、举止得体的美人,要说昔时恩人的儿子对她心生爱慕继而两次为她出面,倒也全然说得过去。
罢,尽管有些风险,但他们终究是握有彼此的把柄,对方应该不会愚蠢到害人害己。
就这样,一场规模极大的宫宴在一派祥和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几天后,恰逢五月初十,连忱白算准了日子,将动身回国的时间定在了这天一早。北国新君才方登基,自是朝内朝外忙活着,没空来送贺千妍这个友国公主。不过,礼数上的事情一点儿也不能少,他还是遣了个郡王领着几个臣子前来相送,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是日,送亲的队伍拖着几大箱绫罗绸缎、玉石宝器,扛着那块极具象征意义的御赐牌匾,从哪儿来往哪儿去了。当然,回时不比来时赶,更不似两个多月前那般忧心忡忡,一路上,连忱白同萧劲的心里都轻快了许多,倒是照旧坐在马车里的贺千妍,因为惦记着一件事,几次想找萧劲求证,可一想到前些时日他老躲着她,便也不能不压下那股欲念。
实际上,即便不问,她也该明白了——若非萧劲借着他那层身份从中斡旋,他们怕也没那么顺利就能在北国逗留至今吧?
总觉着,她欠他的越来越多了。
欠和还的问题,姑且放到一边。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得非常之快,仿佛一晃眼的工夫,一行人就从北国的皇城走到了北国的边境,又从那荒芜之地走向了繁盛之都,迎来了大华城镇那热闹非凡的景象。这个时候,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相见的大华国君已然提前接到了朝宁公主载誉而归的消息。而他惊闻此讯的第一反应,便是要掀了手边的茶盏。
北国太子死了?老皇帝也不行了?二皇子继承大统?呵……呵!好!真是极好!他这个才刚认下没几个月的“义女”,牙还没长齐,就知道要来反咬他一口了!
迅速理清了其中的前因后果,本就心中有鬼的一国之君显然已经顿悟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接下来,她会怎么做?怎么做?
呵,不重要,其实这并不重要。
眼下一切尚未浮出水面,那么他就在她野心膨胀之前,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
是夜,暑气未退,大华国的皇帝神情阴鸷地坐在御书房内,正欲开口唤来其得力的御前侍卫,就好巧不巧地听闻了太后来见的消息。他不慌不忙地收敛了流露在外的情绪,面色如常地起身相迎。
不久,御书房的宫女、太监就被悉数屏退,只剩下整个大华国里最尊贵的这对“母子”,一道坐在空落落的屋子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皇上已有些天没来陪哀家说话了。”
“朕近来国事繁忙,还望母后见谅。”
风韵犹存的一国太后停住了以杯盖拂去茶叶的动作,后将茶盏轻轻搁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皇上可是在责怪哀家?”
皇帝抬眼,与之四目相接。
“母后这是说的什么话,朕岂责怪于你。”
太后听罢此言,却毫无喜色,只微不可察地拧着眉毛,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哀家也万万没有想到,那芊芊竟然……那朝宁公主,竟然闹得这么一出……”
“这件事,恐怕非她一人所为。”年至不惑的男子微眯着眼,意味深长地开启了双唇,“她一个闺阁里的千金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有机会同他国的皇子扯上关系?”
“皇上的意思是,这朝中,有人在襄助于她?”
皇帝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那……会是谁?”
“朕也不知。不过……”
“不过什么?”
“知不知道,又有何干系呢?”
反正,她已经是个将死之人。
面容姣好的妇人凝眸探问之际,对方那深邃而阴冷的目光业已径直刺入眼中。
“一定要除掉她吗?”直到太后冷不防启唇如是一问,皇帝才倏尔眸光一转,再度与她目光交错。
“母后莫要再心慈手软。”然后,他面沉如水地说了这么一句,令妇人不由得心头一紧。
“她的母亲……当年毕竟救过我一命。”须臾,她细眉一敛,幽幽地看向别处,似是陷入了什么遥远的回忆。
“骊珠当时不过是无心之举,母后感念至今,一再劝朕手下留情,已是还了她这份恩情。”可惜,男子闻言却越发面色不霁,看妇人的眼神也不受控制地冷了几分,“如今,她的女儿业已将朕视为不共戴天的死敌,难不成,母后还要眼睁睁看着朝宁将刀架在朕的脖子上,方能狠下心来吗?”
话音未落,原本尚沉浸在思绪之中的妇人便倏地神色一改,她甚至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行至男子的身前。
“皇上……连征,你明明知道,我为了你,什么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