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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相思

作者:炎上 | 分类:言情 | 字数:46.7万

73.祸起

书名:最相思 作者:炎上 字数:6983 更新时间:2024-10-10 22:37:55

“母后, 这每张方子您都审一审,岂不是太劳神了。”易文玮笑着,从一边奉上一杯茶。

我抬头瞧了她一眼, 略笑道:“这春夏交替之时, 最易伤身。别说小孩子, 就是大人也要多注意些才行。如今, 虽说太医往东宫跑得勤, 可佑鸿还小,用的方子也特别些,本宫少不得要仔细看呢。”我说着, 便指着手头儿的一个方子道,“你瞧瞧, 这方子开得竟妙, 并没加牛黄。若是加了, 可不事故了呢。”

“到底是母后懂得多,”易文玮浅笑道, “若是换了儿臣这样才疏学浅的,是再也看不出来的,以后若是得了闲儿,可得和母后好好学学。”

我听了,仍旧是淡淡一笑, 道:“中原女子通六艺, 这与男子都不相上下, 哪里用学别的。本宫这些东西原是自小儿便知道的——海西素羡中原医术高明, 但自己偏又缺这少那的, 久了,家中的姑娘小姐便和家母学些东西, 也就略通了。原是些土法儿搅和的,倒不值得学。罢了,说说你罢,”我看完手中的方子,这才好好地和她说话,“你这多久了,怎么还是不见有喜呢?”

鸿嘉四年的风雨甚是奇怪,只说我生辰那会儿,虽是三月,却是末雪乍停。而大约因为年初的雪一直压到了春天,这一年的四季都明显地推迟了些。眼下,虽刚刚到春夏之交,可日子却已经到了五月底。掐指算来,据我和易文玮有过“交代”,也有好几个月了。前一阵子,元昶刚给云含烟的儿子赐了“佑鸿”的名字,但这孩子却又突然闹起病来,我只担心佑鸿的病再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对这次东宫的所有药方都格外上心。

易文玮听了我的问话,便垂下了头,有些怨念地道:“说起来,儿臣也不敢怨别人。可是,太子,许久都不歇在儿臣那里了。便是费了心机,还是不如云妹妹——她有儿子,一说佑鸿病了,太子可不脚不沾地地就过去了……好容易过来了,留几夜也都是有数的,母后,”易文玮说着,眼中竟然泛起了泪光,哀婉地道,“儿臣知道您的心思,可是,说到底,儿臣仍旧是无名无分的太子妃,终究不能和钰菡姐姐在的时候相较呢。”

“哦?”我到来了兴趣,偏头问道,“钰菡在时,承恩之数竟然多余你们么?”

“那是自然,”易文玮说着,话中不由地带出了一丝急切,“太子所立东宫侍寝的规矩,是太子妃隔日侍寝,即便是月信在身,也不例外,不过不行房事罢了。那余下的日子,才是散与儿臣这等名分的,再加上还有逐级减少的说法,越发没几日了。况且姬妾有月信在身的时候,便要立刻换人,这便和太子妃差着好几层儿了。”

我轻叹了一声,怪道人说东宫储妃有宠呢。若是这么个算法儿,倒也真不差,只是瑞儿这孩子却也有些固执得可笑,连日子都排得这般地匀实。顿了一刻,我方才缓缓地开了口,对易文玮道:“好了,本宫知道了,这事情也放在心上了。对了,本宫有件正经事情问你,你从前可抄过佛经么?”

易文玮有些失望地定了定神,方才回道:“回母后,儿臣未出阁的时候,曾给祖父母抄过些许,只为祈福之用。”

“这就好了,”我笑道,“本宫正想找人抄写经文,为佑鸿祈福呢。可巧儿你是抄过的,不妨便抄些来。一来为这孩子好,二来也成全了你的名声。”

易文玮咬了咬嘴唇,我瞧出了她的不甘,却又轻声笑着安慰道:“这也没什么,将来你有了孩子,便能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心思了,只不过……”我故意停了话去饮茶,任她在一旁干着急,过了一刻,我慢慢地放了茶盅,这才继续道,“只不过,嫡长子的名分,终究又有乱了去的可能……算了,这不过是本宫的担心,本宫瞧着你和云氏关系关系倒好,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的。好了,你把这些方子送回去吧,本宫还要去那边看看昭阳,你也不必再过来,只让人把从前抄过的经书送些来,本宫先瞧瞧才是。”

易文玮这才有些不情愿地接过方子,面带愠色地行了礼,出去了。

我瞧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口,这才吩咐芷若更衣,预备去芙蓉馆走走。

“哟,你怎么也这会子过来了呢?”我一进芙蓉馆,却发现祜儿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了来,“你可问准你父皇了?别又是自己悄没声儿地来了。”

“母后,”昭阳粘在我身上,撒娇道,“是父皇准了三哥哥来的呢。”

我轻轻捏了捏女儿的小脸,用力把她抱了起来,这才坐下道:“祜儿,你身上的伤还要紧么?”

祜儿的脸微微红了红,但嘴中却只是全然不在意地道:“一点皮肉伤,早就不碍事了,母后放心。”

“倒是你身子骨儿好,”我从芷若手中接过一颗拨号的葡萄,顺势放进了昭阳的口中,复又笑道,“几年前你二皇兄也是这么着,足得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才下地。倒是你,让人省心得很呢。”

“母后这一句话,儿子可是头一遭听呢。”祜儿笑道,“打小儿父皇母后就嫌着我不省心,满口里只说大皇兄和二皇兄的好,今日竟然倒过来了呢。”

“你这孩子,难不成还想一辈子被人打着骂着!”我笑嗔道,“多大的人了,可不该省心些,你大皇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跟着你父皇上朝听政了呢。”

我话刚说完,只听得外头一阵嘁嘁喳喳的声音。我听得,便回了头对芷若问道:“外头什么事?”

“回娘娘,”芷若向外头问了几句,这才回道,“恭王世子奉旨进宫了。现在在外头候着三殿下,娘娘要不要让他进来?”

“奉旨?”我一皱眉道,“这又是从哪里说起?”

“回母后,父皇前些日子指派了承楠做儿臣的伴读,让大舅舅连我们两人一起□□呢。”

“这可是不打不相识,”我笑道,“你这一架倒打出个伴读来,这倒也罢了。祜儿,你与承楠在一起,可千万承让着些,只要大规矩不错便罢,你可千万别拿出皇子的款儿来压派他。终究,”我叹了一口气道,“以前的事儿,是你对不住恭王府。明白么?”

“父皇都嘱咐了好些遍了,”祜儿有些不耐烦地道,继而又换了恳求的神色与我道,“母后,您跟父皇说说,把这人换了去吧。他又不是我讨来的,整天让这个呆子跟在我身边,怪烦的。万一哪一天他嘴里又不干净,儿臣可保不齐……”

“又胡说,”我嗔道,“你这些年的兵家要略可都白读了。母后问你,孙膑兵法开篇之作,是说什么?为战之道,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者,方才是上策。你怎么行动就要动手呢?”

“可他……”

“母后再问你,《孟子》天降大任后边又是怎么说的?你自小儿性子急,你父皇如今教你这样儿,也是为了磨磨你的性子,怎么这点事都不明白!”

“母后,”祜儿委屈地道,“您知道儿子书读得不好,又拿那里面的东西考问儿子,母后若是不肯给换就罢了,儿子……”

“母后母后,这个我知道!”昭阳忽然在我怀中嚷了起来,倒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你知道什么?又在这里闹了。”我笑着拍了她一把。

“我会背《孟子》啊!”昭阳歪着头道,“不信,我背给您听听——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半晌,屋子里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昭阳朗朗的背书声。一盏茶的功夫,昭阳方才将那一段儿背完。我有些惊喜地搂住她道:“这是谁教你的?”

“是二哥哥从前教的。”昭阳喜滋滋地笑道,“从前二哥哥来,常念这一篇给我听。听多了,我便记下了。这几年,我也认得几个字儿,自己又背了些。凡有不认识的字儿,问三哥哥也就是了。”

“这屋子里竟然又跑出个曹大家来了。”我笑道,又转脸对祜儿打趣道,“如何?被你妹妹比下去了罢。你习武固然重要,但终究也要多看些书才是正理。得啦,你也别杵在这里了。赶着去办你该做的事情吧,承楠还等着你呢。芷若,”我转头道,“去把本宫那里的《孝经》和《列女传》拿来,哦,对了,还有《旧唐文》也拿来,都放在公主这里。”

芷若答应了一声,忙赶着叫下人去拿了,不一刻,便又见芷若从底下的小宫女手中拿了书,又折了回来,在我耳边悄声道:“娘娘,方才太子宫那里派人送了一本佛经去坤成宫,”芷若停了停,又将声音压得更低,道,“……还有,听东宫的人说,易良娣仿佛又和云良娣吵起来了。”

我接过她手中的那几本书,在昭阳眼前摊开,看似不经意地答道:“知道了。”

“可查准了么?皇上和娘娘才歇下,这会子怎么好回奏。”

“查准了,芷若姐姐。我办事情办老了的,若不是准信儿,怎么敢这时候回话。”

元昶早已在我身边睡熟,而我不过是佯睡罢了。这几日,我一直在等东宫的信儿。我相信,以易文玮的性子,我这几个月下的火候已经足够了。前些日子让她抄佛经,不过是最后的引子罢了。现在听得殿外的奴才们叽叽喳喳的低语,我心中的一块石头倒真的落了地。果然,不一刻,就听见芷若踩着有意放轻的步子进了来,在帘外轻轻地唤着。

我仍做佯睡,并不答言。然而元昶是一向浅眠的,不一刻便醒了,有些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事?”

“回皇上、娘娘,方才太子宫的人来报,说小皇孙殿下不大好了。”芷若在帘外轻声道。

“不好,什么不好?”元昶道,立刻起了身,“太医呢,过去了没有?”

“就说这事情奇呢,”芷若很快地道,“太子宫那边的人说,本来小殿下今儿已经大好了,可是晚上二更的时候,云良娣过去看,突然就发现小殿下手脚冰凉,连喘气儿的动静都没了。太医这会子也去了,都说只怕不中用了呢。”

“什么?”我这才装作方才被惊醒的样子缓缓起身,一边用手撑住额头道,“怎么又出这些个事情?太医院的人都是做什么的!”

“先过去看看再作道理,”元昶这会子反倒冷静了下来,安慰我道,“瑞儿他们也是小孩子不经事情,许是看错了也未可知。来人,掌灯,更衣!”

我只做一脸惊慌地随着元昶起了身,可心里却觉得异常地冷静与踏实明了。

东宫里头的情形,与当初佑泽死的时候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因为眼下没有储妃坐镇,那些底下的姬妾反倒不安分了些。况且今日出事的是一个将近失宠的良娣的儿子,这下,过来的人更加地不加遮掩,脸上竟然都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

瑞儿这次却比上回还要焦躁几分,或许是因为,这孩子是他眼下唯一的子嗣,又或许是云氏的可怜委实刺激了他,他在外殿责问太医的声音我们老远便听见了。一进云氏的偏殿,就看得底下宫女嬷嬷太医跪了一屋子瑞儿直着嗓子在屋中骂着太医,易文玮在一旁不住地劝慰,而其余的姬妾都守在了外面的,谁也不敢多言。

“好了,”元昶携着我三步两步地进了偏殿,这才打断了瑞儿的声音。他也顾不上其他人的行礼,只直接问着几个领头的太医道:“佑鸿究竟怎么样了?”

“回皇上,小殿下的脉象微弱,只怕是不祥之兆,方才臣进去诊视,小殿下的六脉已散,只怕……”阮太医新近已成了太医院的掌院,故而他率先出列答道。

“可是日间饮食出了差错?”元昶皱眉道。

“回皇上,小殿下今日的饮食并未曾进。”底下的嬷嬷颤颤地回道,“太医嘱咐过,此药虽温和,却也必得以净饿为主方能起效。”

“那么……”元昶低声喃喃道,“难道是药上的事故?”

“这怎么可能呢,”我突然出了声音,“佑鸿今日的样子本宫是见过的,那用药也是你们与本宫一一翻检的,易良娣亲身送到的御药房,怎么会有差错!除非……”

“来人!”元昶沉吟了一刻,半似领会了我的意思,“将今日送交御药房的药方全部搜检过来,御药所的奴才,不管今日当不当班,全都下禁卫廷,一个以不许放走!”

几名侍卫领命而去,一顿饭的工夫,就见小顺子捧着一沓子药房过了来。元昶接在手里看了两眼只觉得看不出原委,便将东西递给我。我故作惊慌地将这些方子一一细查,突然——

“这张方子,是谁下的?”我突然提高声音道,“下得果然够狠。今儿上午为什么没有送来查检?!”

几个领头的太医接了过去,看了一刻,阮太医首先大惊失色道:“娘娘,此方莫说您未曾见过,就连奴才们也未曾见过,这方子中加了牛黄,轻则会成虎狼之势伤及人身,重则会夺了人的性命!”

我不露声色地对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听得元昶问道:“不是你见过的,那这方子又怎么会在这里头?可知你们这些太医院和御药所的人里总有不干净的,来人——”

“皇上,奴才还有话说。”就在众太医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时候,阮太医又一次开了口。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回皇上,臣近日在御药房监理配药,只听御药房的管事公公说,牛黄这几日短的很,亏的这些日子不用,便是没了,缓两天再送也使得。臣也曾监理皇上、皇后和太子宫各位主子的药膳,可这几日各处所用之药,并无牛黄。今日这方子里虽然添加了这一味药,但御药房并没有此药,不知这药是如何煎出来的。奴才心里也觉得奇怪,便不敢欺瞒圣上,只如实回奏,望圣上明察!”

“阮掌院所言极是,”另外一个老太医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颤颤地道:“御药房的公公也与奴才提及此事,奴才可以作证。而且,”那老太医略喘了一口气,继续道,“这药方也有些奇怪,御前侍疾开方的二十八位太医的字迹,奴才都认得,可是今儿这方子上的字,老奴却从未见过。奴才斗胆请皇上与娘娘下旨,彻查对比奴才们的笔迹……”

“方子你都看了,”我不由地冷笑一声,轻蔑地道,“这会子对比,谁不会弄假?!”

但元昶却没有出声,他又从太医手中要过了那张方子,略略与其他的药方做了些对比,半晌,他方低声在我耳边道:“这奴才说的也没错,这张方子上的字迹,骨法柔弱,断不是男子的笔迹。”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张方子,又细看了两分,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得元昶道:“来人,将御药房管事的奴才拿来,朕有话要问。”

不一刻,一个太监便被带了来,那太监两腿直打颤,浑身如筛糠一般抖动。元昶未及他开口,便劈头问道:“御药房的牛黄,短了多少日子了?”

“回,回皇上,不,不过,不过三四日。”那奴才也知道不好,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奴才也,也知道不好,催,催了好,好几次。可,可下头的买办说,今年,今年不知怎的,各地贡上来的,都,都差了颜色。断,断不敢随便,随便用上来……”

“你来看看,”元昶打断他的话,有些急切地问道,“这张方子你可见过?”

那太监忙上来认了一刻,未及,便连声回道:“这方子上的,的其余药,奴才都见过,这,这原本是,是东宫的小殿下,每,每日要用的。但,但今日这味牛黄,奴才,奴才是再没见过的。”

“这也奇了,若说少了分量种类,原该不去煎。”我皱眉问道,“为何你这方子上却批上了‘着药’二字,看来竟已经是准了要煎的。”

“这奴才便不知了,”那太监慌忙叩头道,“这方子理应未得批注。奴才记得清清楚楚,今日东宫送来的药方子,奴才断没有批住过这一张方子。”

“你不批注,便是你底下有奸人做歹!”元昶喝道,“御药房有例,除去太医和你们这些管事情的奴才,谁还能动的了批注的事情!难不成你们把门的不严,又放了旁人进去!”

那奴才又忙叩了一阵头,直待额头上都出了血,却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道:“皇上此言圣明,奴才再不敢辩。可这几日里,都有东宫的侍女说是的了太子爷的话儿,要亲自寄来查检,以防小殿下用药有不虞。奴才前些日子留心看,果然倒像是比从前多了防范,因此也不敢说什么,这几日又放她们进了来。”

“她们今日可曾去得?”我忙忙地开了口,追问道。

“回娘娘,也曾去了。”

“那宫女,你认得出来么?”元昶蹙眉道。

“回皇上,”这太监这会子方明白了事情还有推卸的可能,说话也利索了起来,底气也足了,“那宫女不但奴才认得,御药房地下管事情的小猴儿们也都认得,只是,只是……”

“吞吞吐吐做什么!”瑞儿在一旁终于忍不住了,喝问道,“皇上皇后都在这里,你有装出些什么模样!”

“太子爷恕罪,”那太监定了定神,又叩了一个头,方道,“那宫女是易良娣身边的人,名唤珍珠。”

易文玮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我、元昶、瑞儿、和这一屋子的人都不由地向她望去。易文玮一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扯住瑞儿的袍子角,哭喊道:“太子爷,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啊。”

“来人,”我见这事情已经变成了内宫的事,少不得插手了,于是便微微提高了声音道,“去把那个叫珍珠的宫娥带过来,让她主子认一认,也省得冤枉了旁人。”

语罢,只听得几个下人在宫殿里往来穿梭的细微脚步声——此时内殿虽然人多,科大多数人都噤若寒蝉,只有易文玮断断续续的哭喊声在这大殿中回荡。我见到易文玮这副模样,倒也觉得有几分好笑——这时候还没到最要紧的关头,哭哭啼啼做什么,没的让人觉得她做贼心虚罢了,如此,倒是假作真时真亦假了。

“太子爷,太子爷,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让人进御药房啊,那方子是奴婢着人送去的,可奴婢也断不敢让下人坏了规矩,横着往里头看啊……”易文玮声泪俱下地解释道,“娘娘,皇后娘娘,奴婢是整日都跟在您身边的,奴婢,奴婢怎么会连这些都不懂,娘娘……”

我知道她是想让我说出她已经是被我默许的太子妃,毕竟,眼下这种话要是从她嘴里说出来,无疑会立刻将她置于死地。可我又如何会说呢?!这种话,也不过是我当初许了她一个有名无实的封号,借此探探她的底罢了。今儿要我帮她,这可是断然不可能的。

还不等我说什么,瑞儿便先呵斥道:“你少在这里哭天抹泪,谁又说了你什么,要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父皇母后都在跟前,还由得你在东宫那般的放肆么!还不退到一边去呢!”

易文玮听了这话,再不敢大声哭喊,却仍是一边哭泣一面扯着瑞儿的袍子角不放手。元昶缓缓在上坐坐了下来,一言不发。我也跟着他坐在上首的次座上,只是皱着眉做心烦的样子,但心里却在默默地数着时辰。不一刻,只听外面下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回报道:“回皇上、娘娘,珍珠姑娘方才不肯来,一听娘娘叫她,她却一头碰死了。”

“什么?”我惊疑地道,一面霍地起了身,骂道,“你们怎么办的事情,竟然……”

“行了,”坐在一旁的元昶终于出了声,冷冷地喝了一声,半晌,他方冷然道,“死,就死了吧。叫禁卫所的人进去搜一搜,看她房中有没有与宫外的书信往来,有的话,送到坤成宫去。其余人都压到禁卫廷,一个也不许放出去!朕今日也乏了,有事明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