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大梁城

“你听说了没, 御疆王要回城了，好像是今儿个或者明儿个就到了。孙大娘，你去不？”河边有两个正在清洗着衣服的妇女, 听她们的语气, 期待中隐隐带着些为御疆王段昭晟凯旋的自豪。

“王爷明天就回来？那咱们明天可得早些起来去抢占一个好位子, 我可想看看御疆王到底和巷尾朱大婶口中说的有如天神下凡一不一样。”另外一个妇女接话道。

“我们家老头子有一个远房表侄, 在城墙上当值。他说他看到过御疆王去巡查, 说王爷身强体健极了。”

“太好了，孙大娘，咱们明天一定要去迎接王爷归来。”一位妇女兴奋地喊道。

御疆王段昭晟战胜大凉班师凯旋的消息在大梁城中传遍, 百姓们皆希望可以一睹大英雄的风采，希望看一看这位保家卫国的王爷的庐山真面目。

翌日

临街的茶馆之中、饭馆之中的窗户旁, 都挤满了人。有些不好露面的大户人家的小姐, 面带一层薄纱, 手拿一柄美人扇，聚精会神地望着街道。

过了一会儿, 段昭晟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带领着他的精锐部队，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大梁城中。

段昭晟带着副官骑到了大梁宫宫门处，翻身下马，由魏帝段天博身边的宦官迎着向宫内走去。这已经是极大的荣宠了, 至少, 在段昭晟的印象之中, 他的父皇从未对他有过这种关怀, 做到过这种地步上。

御阶尽头, 站着睥睨众生的魏帝段天博以及太子段昭绅，他们的身后, 是朝中的举足轻重的大臣们。段昭晟在御阶前，撩袍跪下，朗声说道：“儿臣段昭晟率大军回朝。”

“吾儿此次远征，劳苦功高，也确我大魏之荣光，该当重赏。”魏帝段天博笑着点头说道，他对段昭晟这回的作为很是满意。

“三弟辛苦了，”稍后魏帝段天博半步的太子段昭绅附和道，“一路上风尘仆仆，想必是累了罢，稍后便有皇兄为你接风洗尘。”

段昭晟听后，嘴角略带客套一笑，并未理会太子：“回禀父皇，相比于那些奋勇拼搏的麾下战士而言，儿臣并无丰功。这边疆，是他们才守护得完整的，若论奖赏，当属他们的，儿臣不敢居功。”

“嗯，你虽无功劳，也无苦劳，至于奖惩，便由你看着办吧。”魏帝段天博挥了挥手，不想同他有这一番争论。

太子段昭绅暗道不妙，如今这军心快要被段昭晟抓的牢牢的了，这样对自己很是不利。太子段昭绅给魏帝段天博身后的宦官使眼色，希望他们出言劝阻，让父皇重改心意。可是那些宦官也是精明得很，知道这个时候挑起事端，恐怕等着自己的就是身首异处了。

梁婧在段昭绅一行人进入城中之前，就被接入到了一青帘马车之中，悄悄地送回了御疆王府之中。丫鬟婢女们一看自己长久未见的王妃终于回来，自然热切迎接，手脚不免也勤快了些。

“母妃，您和父王出去了那么久，就将歆儿一人留在府中，平日里面都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段歆一听说梁婧回到了府中，就立即往她的院子里面跑，平日里面就算有再多的丫鬟仆人，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说一些心底话的。

“小可怜，”梁婧伸手将她头上因心急跑来而弄乱的头发梳理整齐，“在你这个年纪，不好好地跟着先生念书，不好好抚琴写字，天天就想着出去玩，到时候，小心连个心悦你的都没有，你只能一辈子留在府中了。”

“留在府中陪着父王母妃也挺好，又没有人敢来欺辱我，又没有那些麻烦事。”段歆娇憨地说道。

梁婧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说道：“有什么麻烦事，你个小丫头的小脑袋里面天天都在想些什么，这么小就想着要嫁人了。”

段歆神色有些郁郁，像是心里面藏着事。梁婧抚了抚她的背，轻声说道：“怎么了，莫不是被母妃戳中了女儿家的心事，有了心仪的男子了？”

“母妃......”段歆的小胖手停不下来，绞着手绢，欲言又止，“前些日子，宫里面来了人，去到偏院里面将张嫣然的东西全部收拾了起来拿走了，我听见丫鬟们说，父王要以王妃之礼厚葬她。她......怎么了？”

梁婧被段歆这段话勾起了曲城那段算不上多么美好的回忆，亦或者她从未忘记。“歆儿，你只需要知道，她值得我们整个魏国尊敬，这件事情以后就莫要论了。如楠，吩咐下去，以后府里若是还有议论此事的人，家规伺候，然后逐出府去。”

“是。”

段歆一看梁婧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连忙打岔道：“母妃，歆儿真的没有喜欢的男子，天天在这高墙之内，哪里能看到外人呢？”

“怎么，在这府里你还想看见谁？”段昭晟人未到话先至。段歆一看到父王回来了，飞奔过去扑入段昭晟的怀中。段昭晟一把将她抱起，走到桌边坐下，揽着段歆让她坐在自己的怀中。

“她还想看到谁？”段昭晟看段歆不说，便直接问梁婧。

“无妨，就是女儿家家长大了。”梁婧调笑之后，段歆更是害羞，头直接扎入段昭晟的怀中。

“你也莫要笑她了，你时常不也是一副小女儿家的行事做派。唯独苦了本王，还得一下子照看着两个孩子。”段昭晟摇了摇头，做出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你朝中的事情都忙完了？”

“还没，晚上还要参加洗尘宴。母后说长久未见到你了，让我带着你同去。”

大梁宫

“御疆王英明神武，实属我魏国百姓之福。”夜宴之上，众多大臣皆来恭维段昭晟，有些之前立场不定的，也纷纷示好，想要投靠段昭晟。

“三弟在用兵上也确实天赋秉异，这大将军的名号可是让天下人心服口服啊。”太子段昭绅状似夸奖地说道。如果父皇段天博看到了段昭晟身上的领兵才能，让他去连年征战，或者是找个地方让他镇守，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他就好了。

“吾儿此次战功赫赫，朕心甚悦，奖其万夫不敌之勇，赏黄金万两，赐朕大魏之虎符，令其帅千军，以保大魏百世之安宁，享万世之太平。”

魏帝段天博话音一落，四座寂静，皆为此震惊。见过陛下赏赐家财万贯的时候，见过陛下赏赐良田万亩的时候，可他们还没有见过陛下这么爽快地赏赐虎符的时候，不对，应该是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位先帝赏赐虎符赏赐地如此利落的。

段昭晟拿着酒杯还未来得及放下，怔楞了片刻，上前行大礼：“儿臣谢父皇隆恩。”

在段昭晟谢恩的时候，仅在魏帝段天博高位之下的太子段昭绅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段昭晟身上，无人察觉他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