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永安宫

“母后, 父皇竟然将虎符授予了段昭晟，这不是将天下兵马全都给了他了，这样在军中, 本宫便很难与他抗衡了。”太子段昭绅越想越气, 觉得这段昭晟势力愈发得壮大了威胁自己更甚, 自己一定要在其他地方压他一头, 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陛下此行此举确实有些欠考虑了, 虎符牵动着国之命脉，怎么能交给一个外人的手中。”魏后萧氏愤愤。

“近些年来，段昭晟的势头越发得盛了, 连带着长信宫里面那位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了，有了陛下的恩宠, 隔三差五才来本宫这里请一次安, 真真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

“母后, 此等屈辱不可再忍受，儿臣便要段昭晟明白, 他的痴心妄想能给他带来杀身之祸。”魏太子段昭绅眼中尽是算计的精光。

魏国大殿

“陛下，如今都城之内传言者众多，恐对我国社稷有碍。”早朝之上，群臣皆言百姓传言颇甚。这传言从坊间而起，传到了他们的耳朵之中, 吓得他们三魂丢了七魄, 不敢私惩传言者, 也不敢置之不理, 只好如实禀告给魏帝段天博。

“传言为何？”

“陛下请恕臣无罪。”古往今来, 启禀这种传言的人，无论职位高低, 无论官运亨通与否，都得先请罪；否则天子震怒，可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魏帝段天博觉得百姓们也不会议论些过分之事，便没在意：“恕你无罪。”

“有传言说.......说御疆王在我朝之中，实属天下百姓之福气，可以取代太子殿下，入主东宫。”禀告之人战战兢兢地说着，中途还偷偷看了好几眼斜前方的御疆王。

段昭晟面无表情地听完，然后原地跪下：“父皇，儿臣绝无逾越之意。”

还未等魏帝段天博有什么表态，太子段昭绅质问道：“呵.......你敢说你丝毫无此心？你段昭晟在朝中，几次三番宴请数名朝之重臣，结党营私该当何罪？你段昭晟笼络他国，企图以他国之力掌大魏之权，该当何罪？你段昭晟现如今拥兵自重，统帅全军，该当何罪？”

“宴请同僚于心无愧，同邻国联姻守天下太平于心无愧，战时领兵出征、战后率军训练问心无愧。父皇，凡皇兄所言，儿臣皆问心无愧，至于坊间传言，只是百姓平日里的消遣之事，莫须有之罪，儿臣不应。”

“好一句你不应。”魏帝段天博话音刚落，御制的纯金打造的雕龙砚台便朝着段昭晟砸了过来，段昭晟不敢躲避，眼睛一眨不眨地承受了天子之怒。

血从段昭晟的额角涌出，分成几股缓缓下淌，阻挡地段昭晟的视线有些模糊，尽是血色。他努力保持着自己的上身依旧挺直，但是头脑止不住地发昏。

在段昭晟昏倒的前一刻，魏帝段天博的威严声音传来，尽管里面已经没有了怒意，但还是让他的心止不住地发颤：“君始终为君，臣终究为臣。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领，谋了权篡了位，你依旧名不正言不顺。”

段昭晟的身子重重地砸到大殿的纯黑色大理石上，发出巨大的声音。血被他弄得满地都是，不过好在在黑色的地砖之上看不出来，与墨汁混在了一起，一点一点地向外流去。

“水。”段昭晟喃喃道，极度缺水让他的嗓子像着了火一般，干涩疼痛。

他感觉到有一双手扶他起来，然后圈着他的头让他靠到手的主人的身上，只听手的主人柔声问道：“醒了？”

段昭晟努力睁开眼，看到了眼眶发红的梁婧，他微微闭了闭眼，示意自己已经清醒。

“我昏迷了多久？”等到了水缓解了嗓子的干涸，段昭晟问道。

“整整两日。”梁婧的声音有些发涩，她一闭眼总是能见到段昭晟那边浑身是血的模样。

“整两日.......这两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梁婧犹犹豫豫地张口道：“那天父皇身边的人送你回来的，然后宣陛下旨意，收回了虎符。”她不忍心在段昭晟一醒来就告诉他是这种结果，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段昭晟看到了梁婧眼底的情感，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她抱着他的手，安慰道：“无妨，只是身外之物。”

梁婧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她怎么觉得，自己看这些怎么比他看还要重要。

这几天梁婧总是让段昭晟喝一些大补的汤药，段昭晟一开始很是享受她的关心，再后来，对这些汤药很是烦恼，想着怎么处理掉不被梁婧发现。

“王爷，王妃说您今天必须将它喝光，否则王妃不会放过奴才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连自己的贴身奴才都对梁婧言听计从了。

段昭晟一看那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又看了一眼满怀期待的奴才，顿时没了好心情，接过碗，直接当着他的面喝了一大口。“好了，剩下的本王慢慢喝，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等到屋门重新被关上，段昭晟走到了窗边，直接将剩下的大半碗汤药倒入了花盆之中。药的确是滋补好药，只是可惜了这一盆开的大好的菊花，还得受摧残之罪。

段昭晟看到花盆下面有一个信封的边角，连忙抽出，结果还是没有来得及，汤药已经将信封染上深褐色。

信封上没有写明信笺是写给谁的，不过一想，放在自己屋子里面的，还是严严实实压在花盆底下的，应该是给自己的。

还好，只有信的边角被弄脏了。

“曜之，有些事婧儿无法当面同你讲明，只能借信坦言。

我曾说过，无论是王侯将相，亦或是贩夫走卒，你在何方，我就追随你何处。

古往今来，怀才不遇者芸芸，成就大业也绝非易事。

若你扔怀有雄心，吾当全力陪你往；若你就此罢手，天下之大又岂无吾二人安居之所？”

段昭晟拿着这一张信纸，笑得有些开怀。这纸信，前面还是小女儿口吻，后面却写的如此洒脱，一副江湖中人的模样，不免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不过，他是该好好考虑考虑这下一步，到底该如何走了。段昭晟负手立于窗前，看着那一盆菊花，久久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