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太子吉祥
作者:卿风无凭 | 分类:言情 | 字数:3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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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故人心意已决绝
“就是玉姑娘, 她亲手给主子盛上这碗粥,而且这粥里头的桂花也是她提议给主子放的!”如意见众人调转视线,一番话说得更有底气。
“她说的都是事实?”胤礽沉默片刻, 直视我说。
“她说的尽数属实, 但奴婢给太子妃加桂花只是因为太子妃说, 她近日来胃口不好, 喜闻清雅的花香, 奴婢这才去园子里折下丹桂,晒干了做成花饼。况且不只是粥里,太子妃这几日喝的茶水中亦有桂花, 这些如意也知道的。”我稳住心神,把前因后果一一道明。
胤礽视线又转向如意, 如意点点头没有说话。
“茶水里的桂花又不是今日的桂花, 焉知你是不是今日才起的心思, 只往这碗粥里掺进去呢?”李佳幼薇从旁补上一句,眼神尖锐射向我。
“奴婢和太子妃素无过节, 更何况一个才足月的胎儿,奴婢万死不敢也不忍做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此事绝非奴婢所为,望太子明察!”我心中气恼急怒,李佳幼薇为何要咬住我不放,今日这样陷害我, 谁知道背后究竟何人主使?
“这碗粥众人都说是你送给太子妃的, 你又说自己冤枉无辜, 那孤问你, 可有人证物证?”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 眸子深沉如海,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我自知此事只有我一人空口无凭, 可的确红口白牙众口铄金,我竟然找不到一丝为自己开脱罪责的证据。
“只有奴婢一人,无人证物证。”我哑口无言。
“这桩罪,条条目目都指向你,既然没有人证物证,那你认不认?”胤礽走到我的跟前停住,我垂头看到那一双杏黄的皂靴,上头行龙花纹飘逸而庄肃。天子脚下,岂容冤屈?
“不!奴婢绝不认无由头的罪责!”我猛然抬手,直起背脊,无惧四周或猜疑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视线,与他坚定对视。
“无由头?呵呵,大伙可都看见了,分明就是你嫉妒太子妃,往她粥里下毒。谁不知道,你原本过不了几日爷就会问皇上要过来,可爷不过是冷落你数日,你就嫉妒生恨,见不得太子妃怀上孩子!”李佳幼薇还不甘心,咬牙切齿攥紧帕子指向我。
我心中数日来的落寞和不安,那一个让人遍体生寒的七夕之夜,都浮现在脑海里。他的无视责怪和冷落,他们的伉俪情深,哪一幕不是一道疮疤,此时被李佳幼薇这几句话,生生都揭了开去。
“孤再问一遍,你认罪还是不认?”他冷冽的语气让我打了一个寒颤。
我强打精神,身子却不由自主晃荡一下,但我还是高声镇定道:“奴婢不认,奴婢坚决不认!”
“好,来人,把她给孤拖下去,杖责……”
“爷,爷不要啊!”他的话还未说完,被床上的太子妃尖声打断。
“云舒,你怎么了?”
太子妃一阵急促的咳嗽,形容憔悴不堪,却使劲力气抓住他的手臂,哑声说道:“玉姑娘和妾身一直情谊厚重,和睦有加,她绝不会对妾身的孩子下手。这里面……一定有人陷害,爷万万不能没有确凿证据就惩治玉姑娘,冤枉好人!”
她在为我说话,她竟然在为我开脱。为什么?
“你先躺好,我暂时不罪责便是。”胤礽给她拢好被角,又转身来到我跟前,“既然太子妃相信你为你说话,孤尚且也没有确凿证据,此事就等彻查再办。“说完他顿了一顿,声音又冷漠三分,“但你主办此次宴会,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依旧难逃其咎。孤罚你去殿外跪到明日辰时,然后发落西院洒扫,从此没有允令不得踏出院子半步!”
夜深了,原本灯火通明的大殿此时早已寂寥无人。太子妃小产,暂时以我的罚跪和发落为止,但不日后彻查出来的结果,谁也不知晓。
秋夜的霜露重,夜风吹动树叶婆娑作响,我笔直地跪在青石板上,凉意从膝盖骨一直延伸到上肢。我的思绪从走出大殿的一刻起就停止运作,恍然不知是梦是真。直到此时夜深人静,只有蟋蟀窸窸窣窣的声音与我作伴,衬托得长夜愈发清冷寂寥。
我穿着薄薄的秋衫,抵挡不住寒意侵体,跪久了的膝盖一阵阵钻心痛楚。
“姑娘,姑娘?”
我掀起沉重的眼皮子,看到黑暗中亮起的一点灯火。
“何公公有什么事?”
“姑娘把这大氅披上吧,夜里风凉露寒,当心伤了身子。”何玉柱从怀中拿出一件素色厚披风。
他张开披风想要给我披上,我伸手拦住,把披风收到怀中折好,放进他的手里。朝大殿的方向冷冷一笑:“告诉太子爷,式玉命贱,戴罪之身当不起!”
“姑娘,爷只是在众人面前要给太子妃一个交代,你何苦跟自个身子过不去呢?”何玉柱见我不收,又苦心劝道。
我紧咬下唇,寒声坚定拒绝,眼睛笔直看向黑暗中的那抹身影,在无声中激烈较量。
何玉柱见我执意如此,又回头看了一看远处树下站立的人,见他微微颔首,便长叹口气离开了。直到两人的脚步声完全在寂夜销匿迹,我才松了口气,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式玉,式玉你快起来……”
谁在叫我?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睁开眼看到明亮刺眼的阳光下,图雅一张焦急的脸。
“图雅,你怎么……来了?”我的声音有些嘶哑,一夜未进滴水喉咙干涩生疼。
“你脸怎么这么白,还有手,好凉,快起来,我带你去看太医!”图雅抓住我的手,使劲搓着呵气。我轻轻挣开,惨然一笑道:“没有太子的命令,还未到辰时我不能起来,你快走吧,让人看见不好。”
“不行,我去求太子,你一定是冤枉的,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不用管我,跪足时辰我就起来。你去看看太子妃吧。”我使劲推她,她眼睫含泪,依依不舍松开我走了。
日头越来越高,清晨的寒气依旧,可头顶的太阳却让身体处在寒热交汇之处,我瑟缩一下抱紧胳膊,抬头看愈发亮眼的日光,头脑越来越不清明,好似顶上千斤重铁,要沉下去一样。
……
“咳咳……”我缓缓睁开眼,四周的树木飞快掠过,身子上下颠簸。
一滴水珠落到脸上,我抬起头,竟然是大阿哥的汗水。他怎么来了,还抱着我,要去哪里?我使劲晃了晃头,找回一二分的气力。
“放我下来。”此时我已经快没力气说话了。
大阿哥奔跑的步子顿了一顿,低下头看我醒来,焦急的面容闪现一阵惊喜,而后又继续朝前跑,“你醒了,别说话别动,我带你去休息。”
“我没事,放我……”我伸展胳膊,还没抬起就重重垂下,浑身上下绵软无力。我苦涩一笑,自己这个样子真是狼狈无用,不过跪上一夜竟然就受不住了。
没有力气我也不再推拒挣扎,他此时赶来必然是图雅告诉他的,我感激道:“谢谢你,还有帮我谢谢图雅。带我去西院吧,我以后就住在那里了。”
他的手臂突然收紧,喉咙滚动一下,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西院我从未来过,原本以为会是个荒败凄凉的地方,但事实上是个清冷古朴的小院,没有糟糕到我所想的那样。只是长久不住人又鲜少有人打理,院子里的枯黄落叶铺满厚厚一层,显得寥落孤寂。
“床铺被褥图雅已经换上新的了,太子妃那里打过招呼,你安心用吧。”大阿哥把我轻轻放在榻上,随后一打量四周,咬牙切齿道:“他居然如此绝情,为了莫须有的罪名发落你来这样的地方,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把你让给他!”
“大阿哥!”我听他的语气里有几分森冷,怕他当初的情意重又上演,连忙厉声打断。
他住了声,朝我看过来,目光里有怜惜有沉痛有不解也有怨怒,我别过头不去探看其中深意,不想自己再卷入他们兄弟间的风波变故。
“你果真就这么维护他?”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拳头,唇缝挤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静默片刻,嗤笑道:“从此以后,我与他无半分瓜葛。”然后视线转向他,幽幽说道:“多谢,你也一样。”说完背过身子,再不看他。
倦意再次袭来,我闭上眼睛把头脑放空。睡梦里的世界依旧安然静好,过往种种如云烟已逝,没有欢喜亦没有伤痛。
“你醒了?”
床边支着手浅眠的人突然醒来,我点点头,嗓子干得说不出话。
“来,喝点水。”苏合走到桌前,用新换的茶盏倒了一杯水,然后扶我起身。我接过小瓷杯一口一口饮下,觉得不够快意,她便拿了一只碗,倒满递上。
我咕噜咕噜喝下一碗水,肚子反而显得更空。
“你在等等,一夜没吃东西,又跪了那么久,不宜立即进食。”苏合看出了我的窘态,含笑说道。
我扯了一下嘴角,一梦醒来,已经完全接受了现实,只是心里还是凉个通透。我沉默地坐在榻上,蜷着身子,双手抱膝,喃喃问:“你怎么跟过来了?”
“宫里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人多得是,你我平日走得近,你这一受罚,我也不知道后面有什么等着我呢。况且太子妃念情,她知道不是你做得,说只等她病好定要揪出幕后主使,还你公道。我这一来,也是避避风头,顺道照顾你一下。”
“谢谢你,苏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帮我,但她的好意,却是让我有雪中送炭的暖意和感动。
太子妃心思通透,她能暂时放下失子之痛,为我说话,可见一番聪慧和善良。这样美好的女人,在皇宫后院实属难得,不怪他会怜她护她。
常言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之前的一切都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我也不过占据小小的一个角落,而他的心很大,要装的东西太多----他的太子之位,他的皇父兄弟,他的妻妾子嗣……
我不怪天不怪地不怪他和任何人,我只怪自己,只有认命。从今往后,赫舍里式玉就不在这世上,我林式玉,来也一人去也一人,天地间再也不要被任何人事羁绊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