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太子吉祥
作者:卿风无凭 | 分类:言情 | 字数:3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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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调去佛堂见苏麻
又是一年秋叶枯, 今年北方的风沙比往年更大,我握着一把竹杆大扫帚,在院子里清扫落叶。枯黄的叶子一夜之间又落下许多, 虽然我不嫌弃, 但每日总有太监会来此督查, 是以每日都要清扫干净。
“苏合, 怎么样了?”我看到苏合从门外进来, 放下扫把跑过去。
她拍掉身上的树叶,满含歉意对我说道:“听管事公公说,今年满岁数的宫女已经放出去了, 名册上也没有你的名字。”
“果然,既不罚我又不放我出去, 他就这么狠的心……”我颓丧地走到石凳前坐下, 喃喃自语。
“你也别太忧心, 太子爷他是让你避风头呢,兴许过不久就能出去了!”
避风头,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事情早已经尘埃落定,他居然还不肯放我出去,胤礽,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为什么我一点都看不懂了?
我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 看秋风吹着秋叶在空中打旋儿, 衬托得这方小院更加荒凉寂寥。思绪又慢慢回转到去年秋末, 太子妃小产一个月, 她在床休养期间胤礽阻隔了寓明苑和外界的所有消息,听说是不想太子妃病中被人打扰。可是宫中上下早就知道事情的始末, 康熙一得到消息,也是龙颜大怒,放出话让胤礽查出个水落石出,彼时的我躲在这个偏僻角落,殊不知自己早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那次彻查下毒事件,不过一周之内,就有了结果。一个在毓庆宫厨房打下手的小宫女留书一封,然后悬梁自尽。据说那书信里提及她因为曾经打碎太子妃陪嫁的一套碗碟,被太子妃狠狠责罚过,于是心生怨怼,对太子妃腹中胎儿痛下杀手。哪知事情败露,自己也追悔莫及,于是以死谢罪。再往后康熙要诛杀其族人时才查证这宫女是孤寡一人,家中亲人早就亡逝。
事情顺理成章地调查出来,娘娘们唏嘘一通都给太子妃送来一些补品宽慰她,其他福晋也都表示同情。康熙更是敲打了掌事姑姑和总理太监,让他们好好管教宫女太监,决不能让此等恶奴再次出现。一个宫女的死偿还一条龙裔的命,太子妃知道后又痛哭一场大病卧床。而我从那以后,好像就被所有人遗忘在这宫中一隅,没有责罚亦无人问津。
“传皇上口谕----”突然从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赫舍里氏式玉,主管中秋夜宴疏漏不力,致太子妃蒙丧子之痛,本应同罪人并罚。皇上念其入宫侍奉十余年,恪守礼矩、尽忠职守,无有大错,且已禁足一年有余,即日起迁至苏麻喇姑身旁,望尔今后悉心礼佛、诚心悔过。”
我和苏合一并跪下,叩首接口谕道:“式玉接旨,谨遵皇上恩德。”
太监传完口谕就走了,我还跪在地上不知东西,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才晃过神。
“玉姐姐!快起来吧,地上得多凉啊!”
连翘?她怎么会在这里?
“连翘,你……你怎么……”我更摸不着头脑了。
她嘻嘻一笑,咧嘴调皮道:“我跟在那几个公公身后,原本是想吓一吓姐姐,可我都在你跟前站
这么久了你都不理我呢!”
许久未见的小丫头已经长得成熟明媚,不过那种跳脱劲一点都没变。能见到过去乾清宫共事的她,我不由自主地开心,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样貌好看三分,可性子还是没变,要不是木香几个帮衬你,是不是惹出不少麻烦了?”
“姐姐眼里我就是这么个麻烦精咯?姐姐离开乾清宫后,木香接管了姐姐的位子,御前侍候的除了我们四个,就没有进新人,我还是照旧帮木香打理杂事,哪里有什么麻烦的。”连翘嘟嘟嘴,半笑佯怒说完,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这次不就是吗?你胆子忒大,这么明目张胆就跑来了?”
“姐姐误会了,我有是个脑袋也不敢四下蹿腾的。此次是皇上嘱咐的,说苏麻喇姑姑年事已高,需要有细心的人从旁照顾,苏麻喇姑姑欢喜姐姐,皇上就给姐姐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另外皇上想多派些人手照应,木香她们虽细致却一直忙着乾清宫主事,我恰好没什么差事,皇上就把我派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听完总算摸清一二。苏合在一旁也听得认真,眉头微微蹙起,而后又舒展开来,对我们道:“外头风大,我们站在这说话做什么,来,连翘姑娘和我们进去说话。”
我一拍脑袋也笑道:“我也糊涂了,走,进屋去说。”
回到屋内我给她俩作了介绍,三人坐下吃点东西后就开始收拾包裹,准备明日到苏麻喇姑姑处领命。
入夜,窗外光影流转,一丝一毫的动静在这静谧的空间都被无限放大,人的感官在黑暗中格外敏感。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听到床那一头苏合和连翘的绵长呼吸声,却怎么也睡不着。白日里因为看到连翘过于喜悦,几人都忙着说话收拾东西,我也没空细细思量这回的变动。
现在想起来,却是几分蹊跷。联系到去年那桩下毒案,虽然我没有被牵连但禁足于此也是变相责罚,胤礽大概是真的想让我避避风头。可是过去这么久了,康熙却突然下这么一道口谕,到底是真的责罚我还是苏麻喇她的意思?
白天苏合刚刚帮我去问放出宫的宫女名册,果不其然没有我的名字,紧接着就是让我去苏麻喇的身边侍奉,个中深意不言而喻----康熙阻止我出宫。他为何要这么做,是忌惮索额图玛法的势力,想要把我扣在宫里,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头疼,想来想去越想越烦躁,思绪七七八八根本叫人摸不着头脑,我心中憋闷,干脆一把扯起被子,蒙头大睡去。
“式玉,起来了,公公在外头候着呢。”
我听到苏合叫我,万般不甘愿地爬起来,头痛欲裂四肢无力,早知道昨晚就别想许多,失眠一夜太难受了。
连翘居然比苏合起得还早,勤快地把东西整理好,我赶忙打水三下五除二抹几下脸,整整发髻,提起包裹,和她们一起出去了。
接人的太监态度不冷不热,独自走在前面带路。我们几个走过常常的宫道,左拐右绕来到慈宁宫后殿。由于是清晨且走得小路,基本没碰上什么人。
望着眼前熟悉的黄琉璃瓦重檐歇山顶,还有新刷的三面环绕红色宫墙,我竟然起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奴才就送三位姑娘到此,苏麻喇姑姑在佛堂诵经。”领路太监比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复命离开。
慈宁宫后面这处佛堂是孝庄在世的时候设立的,那时她每日都要在佛堂礼拜数时辰,而我就静坐一旁,替她抄习经书。孝庄逝世后,苏麻喇就搬到佛堂住,康熙感念她一声忠心艰苦,重新修葺了一下后殿佛堂,还把十二阿哥抱给她抚养,以解她晚年寂寞之苦。
走近佛堂正门,一缕缕檀香飘散出来,苏麻喇一身蓝灰布衣,须白头发,背对着我们跪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诵读经书。
佛堂里没有多余人,除了跪坐在角落的小宫女,她见我们都到了,想要开口禀报苏麻喇。我赶紧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摇摇头让她不要出声。而后和连翘苏合面面相觑,都放下包裹,一齐跪在门口,不愿打扰她老人家清修。
佛堂里安静平和,袅袅飘动的香火熏得我沉沉欲睡,我强打精神跪坐着,可脊背还是不由自主软下来。
“丫头还是老样子,来佛堂就要睡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麻喇姑满脸慈爱走到我身前,声音带着怀念和笑意。
“式玉给苏麻姑姑请安。”我咧嘴笑着一拜,连翘和苏合也跟着行礼。
“快起来,这么多年没见,丫头真的长大了。”
我不敢真叫苏麻扶我,闻言立马起身,见她布满皱纹却依旧矍铄的面容,才真切体味到那句“丫头真的长大了”的感慨。
我鼻尖一酸,惶惶低下头,扶她缓缓走到木椅上坐下。
“姑姑这些年身子可还硬朗?”
“皇帝天恩,十二阿哥也有孝心,我身子好着呢,”她舒心笑笑,又握着我的手,慈祥打量:“倒是你这孩子,后来都不见人影,敢情是把老身忘了吧。”
我赧然垂首道不是,孝庄离世后我曾经得空年节拜见苏麻几次,但后来胤礽出言阻拦,恐我的举动被宫里有心人瞧见会有麻烦,后来我去的便少了,之后又调去毓庆宫,中间发生许多事情,无暇自顾,禁足在院,根本无法拜望。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宫里是非多。你来我这里,安心礼佛,只要姑姑在这一天,你就不用担心再被旁人陷害了去。”
我长久以来的孤立无援和难言之苦在这一刻悉数化为满腔热流,眼里泛上泪花,伏在她膝头低低啜泣。
“让姑姑笑话了……”许久,我才抬起头,用袖子抹干眼泪,羞窘地笑笑。
苏麻喇拍拍我的脑袋,轻吁一口气,对站在两边的连翘和苏合说,“你们都下去收拾收拾,明日再来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