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鸾走出屏风，在窗外射入的阳光中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散。

“这就是你的选择。”那个幻影消失后，真正的八鸾对着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的人道，“你让他很痛苦！”

让他很痛苦吗？

一片深蓝中找不到出路的人迷茫了，墨鸦在无际的蓝色中看到了阁楼上的场景，八鸾说的对，白凤他，很痛苦！

让他很痛苦，每一次自己的选择都会让他很痛苦，从小到大，他的选择从未问过他的意思，他总是擅自做主，以为给了他最好的！

周围环境变成了蓝紫色，就像白凤头发的颜色，第一次见到白凤时就是因为他那头异色的软发，他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那时的白凤才多大？是五岁还是六岁？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执行任务回将军府时看到一个特别的孩子被绑在高高的木架上，木架下堆满了柴禾和干草。

那孩子哭着叫着“爹娘”，他也不知为什么，就在围观人叫嚣着“烧死他！烧死他！”时冲上高台，明明只有十岁的他，明明还不太会控制鸟儿的他，那一次却引来了无数乌鸦。

那些乌鸦吓退了无知的围观者，他抱着无辜的孩子回到将军府，将军令他将他扔掉，他不肯，那时他对将军说：“有人要杀他，我要保护他，除非将军能杀了那些想伤害他的人！”

这要求对大将军姬无夜太容易，当晚姬无夜大开杀戒，将白凤所在村庄的所有人杀尽，尸横遍地，流血飘橹。

十岁的他带着白凤见证了包括他爹娘在内的所有人的死，他看着白凤惊恐的浅蓝色双眸说：“以后，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那次他做的很好，他一直这么觉得，可是后来在大将军府的白凤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他记得，那时的白凤每次执行完杀人的任务，都会很感伤！

他是感伤什么？他会想起那场屠杀中丧命的他狠心的爹娘吗？呵，一定会吧！就算想要烧死他，那也还是他的爹娘，他怎么会不难过？

他记得白凤问过他，他是否对自己杀戮太重而忏悔过，他是怎么回答的？他的回答是否伤了他的心？现在的他不得而知。

后来二十岁的他以为，雀阁上那个名叫弄玉的女人也许能给他带来真正的快乐，可是那个女人的身份让他明白自己做错了。

他只是想给他快乐，这个干净清澈的孩子自从进入大将军府开始就没有好好的认真的笑过！

当白凤因为弄玉而被姬无夜视为眼中肉刺，他以为只要送他离开将军府，把他想要的自由给他，他就一定会快乐，一定会有笑容。

他甘愿以命换命，来补偿他当年自以为是犯下的错，当白凤从那个笼子里飞出去，飞向天空时，他以为他真的会像弄玉说的那样，忘了这一切。

然而他又错了，当再次见到白凤时，当看到他漂亮的浅蓝色眸子变成冰蓝色时，他就知道他又错了一次。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错，所以就算当时只有一分的把握，他还是选择了追上蜃楼。所以就算是要再一次用他的命换白凤的命他也再所不惜！

只是这一次，他还是错了吗？为什么？为什么白凤会这样痛苦？

他攥紧双手，这不是白凤想要的，他给的从来就不是白凤真正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