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皮少年手脚发热，跳动的心脏却更加滚烫。

异样的种子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就像黑夜闪耀的光，忽然间就充满了希望。

少年想，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泼皮无赖，第一次无比渴望当一个英雄，救苦救难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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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天彻底地掉了下来，像一只巨大的黑手打碎了的琉璃盏，瞬间四分五裂。

混沌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城中的油纸花也无故自燃。

皇城大街上，狂风将紧闭的门窗掀翻，裹挟着绸缎猎猎作响。

……黑气缠绕，浓厚到根本看不出原本的红色。

祭祀台下，人们惊慌失措，奋力逃亡，九层高台哪里还有贵族的森严等级？儒雅的文官破口大骂，只是再难听的话，也不过就重复了十几遍的“妖妇”。

谁都想要阻止“妖妇”跳舞，谁都不想做那第一人。

“走吧。”霁凉随手解决了飞至面前的魔兵，任它化成一滩血水，动作快到都没人看清他是如何施法的。

这几只胆大包天的魔兵以为顺利逃出破碎的阵眼，就敢不知死活地在霁凉面前耀武扬威，他们怕是都没来得及考虑自己的下场吧！

彼时的王公大臣都对九层高台避犹不及，自然也就没人能去阻止他们登上祭祀台。

永乐国皇都，千里江山尽收眼底，难怪古人都爱登高远眺。

倘若一眼望去是万家灯火，而不是处处燃起的火星，天际清朗而不是混沌与黑暗，百姓山呼万岁、美人在怀，不是尖叫与惊恐。

那么，这样至高无上的地位，谁都会想要来分一杯羹的吧。

霁凉摇头轻叹，制止了美人继续跳舞的动作。

“花仙娘娘……还是该叫您魔族的右护法大人？”霁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常年含笑的眸子里溅出冰冷的寒光。

被唤作“花仙娘娘”的美人本是轻纱遮面，却不知何时，随着多变的舞蹈动作，薄纱被风吹走，露出那张与凌波仙子一模一样的脸。

美人细眉微蹙，唇畔沾血，委屈又狼狈。

听霁凉似笑非笑地吐出那声“右护法大人”，她猛地瞳孔放大惊慌失措。

黑烟魔气盘旋在祭祀台顶，短暂的沉默后，美人竟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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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星君，怎么样了？”

还是先前那座公爵府，白鹤联手青龙将那打不死的“祖宗”一掌击飞，“祖宗”肌肉僵硬，面部狰狞，根本不懂呼痛。

他一下子跌了出去，“轰隆”一声，四仰八叉，像个笨拙的铁块。

青龙知他心中担忧，也不多说什么。

“不如这里就交给我，你去看看吧。”青龙一甩手，抽出腰间那条龙骨神鞭，在空中灵活得像一条毒蛇。鞭尾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甩出亮眼的火星，好不威风。

然而，白鹤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那打不死的“祖宗”荒谬地笑着，用尽最后的“生气”怒吼道：“都去死吧！”。

他的胸前自发裂开一个巴掌大的窟窿，而后，自己却泄了力气，倒地不起。

庞大僵硬的身躯突然间四分五裂，数不清的黑烟从他的体内奔涌而出，裹挟着凌厉的冬风，呼呼作响，一时间公爵府竟漆黑如夜，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

跟随青龙而来的天兵神情戒备，饶是他们见多识广，却也从未见过眼前这般的景象。

白鹤轻呵一声：“原来如此，这怕是比先前的更要难缠！”

“你走吧。”青龙再次拍了拍白鹤的肩。

白鹤面露诧异，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可肩头的那只手却拍得他蠢蠢欲动、心潮澎湃！他望向青龙，在这一刻，那双眸子变得异常坚定可靠。

“那便拜托青龙星君，请务必将这些黑烟似的东西绞杀在公爵府！”就算是现在，白鹤依旧抱拳作揖。

话音落下，白鹤一跃而起飞上墙头，前来阻拦的黑烟魔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怒斥一声：“退！”

手中的毛笔便如杀手的旋转飞刀，仙力所过之处荡起半丈尘土，瞬间清出一条光明大路来。

白鹤双手结印，又一声喝道：“阵起！”

花仙们常用的百花结界平地而起，铺天盖地笼罩了整个公爵府，结界之上，一簇小而精致的玉簪花活灵活现。

在青龙星君解决完所有的黑烟魔气之前，结界里面的东西飞不出来，外面的人也无法进去！

“这是……”白鹤眸色一动，就在距离公爵府不远的一处墙角，他发现了一位熟人。

那人穿着一身破旧的粗布麻衣，两兜外翻露出棉絮，他的脚踝有擦破的血迹，脚底板也沾满了干燥的黄土。

不是他救下的那位泼皮少年还能是谁？

只是，那少年枯坐在墙角一动不动，脸颊上沾满了鲜红的血。

少年的双眼瞪得老大，却失了焦，向外人倾诉着惊恐。他的口唇微张似乎是说了什么，哪里还有半分那泼皮的神色。

属于少年的记忆侵入白鹤的脑海，少年的心脏被一只锋利的爪子贯穿，胸前凉飕飕、空落落的。

流浪的少年最终还是死在了他又爱又恨的墙角，不知怎的，死前他口中的喃喃低语却变成了：“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个英雄……”

……

皇城大街上，凡阵眼所在之处，大大小小约有几十个地方都是如此。

伤亡遍布城南、城北、城东的商铺以及城中的皇宫，唯有一处却是个例外。

那便是一场暴雪毁掉千树万树的城西郊区的寒山，不仅如此，寒山上的那座神仙观更能庇护其中百姓的安全。

这也是灾难之下最幸运的一件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幕后推手的嚣张嘴脸终于在此时暴露无遗，神仙观中，凡听见那猖獗笑声的没有不浑身颤栗，冷汗直冒！

他顶着广寒仙子的面容，却做着欺骗人心、不择手段的勾当。眼下更是让那绝世风华的仙子，沦为疯疯癫癫的恶人。

“真是罪该万死啊！”霁凉眉心紧拧，从未见他这般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