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他当时真的打不过那群人，害怕他受伤。

莳阮又想起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背上，手上，额头上，横七竖八的，每一个伤口都留下了深深了烙印，刻在他的皮肤上，怎么也去不掉。

祁思苒说，那些伤痕是他的父亲留下的，但是现在，她又觉得，可能不止如此。

陆延生身手了得，莳阮见过他为数不多的打架场景中，他从来都是占据上风。

或许这些招式别人也会，并且都能在场馆中不断练习出来，但是陆延生身上比他们多了一种狠劲和血性，这些绝不可能仅仅靠与假人练习就有的。

除非，是长期以来真真实实的临场实践过才会如此。

陆延生，他小时候到底经历了多少非人的“磨炼”啊！

莳阮被自己的猜想震惊到，眼角开始渐渐红起来。

“疼吗？”她忍不住问他。

声音却哑得很，莳阮连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都不知道。

只知道喉咙烧得疼，快要说不出话来。

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想听起来正常些，却不知道，从她刚刚做出假设他没有手机报不了警开始，她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清清楚楚地落入了男人的眼中。

她先是担忧，后面变成了害怕，再后来，又突然难过起来。

陆延生想不到，明明平日里单纯得不得了的小姑娘，怎么能在短短的一分钟里就把几种情绪演绎了个遍。

他既心疼又觉得好笑。

“不疼，我都没被他们打到。”

陆延生指腹摩挲着她的眼角，本来想把她渗出来的那一点眼泪抹掉，却没成想，越抹那地方越发红了起来。

他刚刚说得那么轻松，甚至语气还微微扬着，倒像是一点都不在意。

莳阮却更伤心了。

她知道，自己问的不只是那次打架，而是他从小到大经历的那些磨难，堆积成他身上的那些数不清的伤疤。

莳阮觉得，肯定很疼很疼。

“这次他们没打到你，说不定是你撞运气了，”莳阮眼泪婆娑地说：“下回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别自己一个人上去，直接报警好不好?”

她给他提意见，想法十分简单。

“好，听你的。”

陆延生手下移，抚上她的脸颊，那里红彤彤的，还软。

“想知道我那次帮的人是谁吗？”

陆延生捏了捏她的软肉。

“不知道。”

“是博维教授。”

陆延生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莳阮一愣，被他的话搞懵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真相。

“博维教授，他看起来那么德高望重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被人欺负?”

陆延生回忆。

“当时我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已经是6、7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博维教授还没成为教授。”

“他当时只是一个穷学生，因为研究的方向太冷门，因此遭到大多数人的冷眼，每天就靠着自己努力拉拢来的那点经费泡在实验室里做实验，还好后来实验取得了重大的进展，现在，名利双收了。”

陆延生像讲故事一样跟她讲了博维教授的经历，莳阮静静听着。

“所以，那时候别人都不看好他，甚至还经常找他麻烦是吗？”

她轻轻问。

“是，”陆延生印证她的猜想，“而我那时候恰巧路过，帮了他。”

陆延生突然呼了口气。

还好，那时候他没直接离开，所以才有了今天让他帮忙医治莳阮的机会。

他勾了勾嘴角，心满意足地看了眼身旁的女孩。

莳阮感叹：“原来博维教授还有这么曲折的一段经历啊～”

“嗯。”

莳阮脚步缓慢地跟着他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又把头低下。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长，映在地面上，一高一矮，并排着。

莳阮每走一步，就往自己的影子上踩一脚，似乎来了趣。

他们两个都没说话，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莳阮听到他的声音。

“你还想问什么?”

他声音平平淡淡，莳阮却被他的问题打个猝不及防。

她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还有话要问?”

“猜的。”

陆延生慵懒地回答，顺手拉了她一把，防止她跌倒。

莳阮被他拉着手腕，觉得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她支吾开口：“孟昕说你在国外交了女朋友，是不是真的?”

她不敢看陆延生。

具体什么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怕陆延生会觉得她多管闲事。

“那个，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我随便问的。”

见他没反应，莳阮心虚地又补了一句。

陆延生停下来，不动了。

“我没有不想说，你可以随便问。”

他直接否决她的想法。

“那是真……”

“假的。”

莳阮还没说完，陆延生就砸下来两个字。

他声音本就低沉，说话的时候还故意将尾音音调延长，听起来带着点既慵懒又散漫的感觉。

莳阮跟着他的脚步停下，目光虚虚地落在远处的座椅上。

假的。

她听到了，陆延生说的那两个字，清清楚楚地落入她的耳中。

那就是说，他在国外没有交过女朋友。

想到这，莳阮不由得猛然抬头。

却没想到，一下子落入他漆黑迷人的双眸中。

那双眼睛不像他说话的语气般懒散，反而透着一股莫名的认真。

莳阮心口狠狠一颤。

她直勾勾地望着陆延生，他的眼睛深不见底，像有一股魔力，吸引着她，甚至让她失去了思考。

莳阮不受控制地开口。

“那为什么她会说你交了女朋友?”

“我哪知道。”陆延生淡笑一声。

“估计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看到祁思苒来找我，被人误会，然后就传开了。”

他留学的时候，祁思苒刚好也在国外，那时她刚处于失恋的状态，经常来找他出去吃饭，泡吧。

陆延生长得帅，本来就格外受到关注，一点小事都能传开，估计是那时候被误会的。

但是他生性冷淡，也不会去管那么多，所以就有了他交女朋友的流言蜚语。

只是不知道孟昕是怎么知道的，连带着他打架的事情也知道。

“现在我跟你说了，听清楚没?”

他挑眉。

“清楚了。”

莳阮小声嗫嚅。

她没想到陆延生会解释得那么清楚，而且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她硬要逼问检查男朋友的过往一样。

小姑娘脸咻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