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嘴角勾出一抹笑。

煜琛手里拽着一个平坠，上头串了一个金铃铛，放在手上摇晃便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他笑得傻乎乎，席容绷了许久的弦终于放下。

“琛儿，琛儿，是爹爹和娘亲的宝贝。”席容轻轻晃着摇篮，突然就明白了怜修仪说得话。

不管是怜修仪还是她的母亲，这天下的父母都是愿自己的儿女平安喜乐。

芙蓉水榭中摆了桂圆花生红枣，席容现在身上宛如散发着淡淡柔光，身边宫人无一不停了心中烦躁，有序准备着喜花，红烛。

席容摸着刺着鸳鸯石榴图案的嫁衣，上面用金线勾勒，为了体现不经意间的私心，红盖头上绣了一朵芙蓉，红色的底，金色的线。

煜琛被奶娘抱在怀里，跟在席容身边看着这如火嫁衣，小手一伸，抓住嫁衣上的红玛瑙宝石，紧紧抱在怀里不放手。

“小殿下，这是娘娘的嫁衣，要是弄坏了，皇上要打你了。”嬷嬷在跟前握住他的手，吓唬道。

煜琛宛如听懂了一般，黑溜溜的大眼睛瞬间掉下泪珠，啪嗒啪嗒掉在奶娘手上。

燕飞笑：“主儿快别跟小殿下玩了，这天都要暗了，莫误了吉时。”

席容去浴室梳洗之后，喜嬷嬷快来为她梳妆打扮，“奴婢只为各位娘娘们晋升时梳发，没想到今儿能为新娘梳发了。”

“这算什么新娘，又不是第一次嫁人。”席容一羞。

但心里总归是有苦涩在身。

燕飞牵起笑容：“主儿如今穿上这嫁衣，又怎得不算嫁人。”

席容在宫人服侍下穿上大红嫁衣，发梳好后，凤冠落在脑袋上，红盖头遮住她的视线，只能看清眼见一片红色，以及盖头下的穗长流苏。

芙蓉水榭到永延居距离不远，席容乘坐一顶轿子到永延居。

里头点着龙涎香，席容戴着盖头在嬷嬷的服侍下坐在床上。

里面的一景一物都焕然一新，烛台上燃着贴了喜字的龙凤蜡烛，熊熊燃烧的火焰，宛如一对恋人的热情，熠熠生辉。

赵昌走到她身边道：“娘娘稍作等待，皇上过会就来了。”

赵昌说完话便在门口等候，视觉被剥夺的时候，其他感官便会被无限放大，她感受着烛火燃烧时“噼啪”的声音，还有门外时不时传来的脚步声。

手边是桂圆莲子红枣花生，她等候的无聊，随手一伸，摸到一把干果。

“等久了。”

头顶上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那日她生产之时，李怀屿对她说，坚持住，还有一场饱含爱意的婚礼在等着她。

要说那个女子不想穿上龙凤嫁衣，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

就算是席容，心里的防备一一崩坏，将这一颗真心交出去，是又会让她赢得彻底，还是输得彻底。

盖头被揭开，李怀屿在她身边坐下：“朕听说民间的婚礼会拜高堂，再请亲朋好友前来观礼。身在皇家这些朕承诺不了， 但今日的婚礼，只属于你我的。”

说不感动是假的，喜嬷嬷将两杯酒放在他们面前，在礼法之下，李怀屿已经尽自己所能，将这场婚礼给她。

婚礼意味着昏礼，她在黄昏时从芙蓉水榭到永延居，里面私心不用人多说。

喝过合卺酒后，燕飞端着饺子过来，席容和他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

涟漪捂着嘴在后面偷乐，“生不生。”

“生。”

席容臊得慌，都是有了孩子的人，问这个怎么都觉得不自然。

她在他们催促的目光下，道：“生。”

随后是身边响起哄笑，席容脸皮薄，李怀屿挥手将他们都赶了出去。

席容娇斥一声：“皇上还要为檀贵嫔建楼呢，今儿又给臣妾婚礼。”

“吃醋了？”

李怀屿换了衣服，只剩一件里衣，席容到还完完整整穿在身上，眼尾微微上挑，颇为风情。

“才没呢。”

大红嫁衣被剥落在地，席容笑得骄傲，勾住李怀屿的下巴，“皇上给臣妾婚礼，是不是说，皇上是臣妾的了。”

“早就是了，不是吗。”李怀屿吞下口水，后又觉得口干舌燥。

屋子里摆了冰块，本该清凉无比，但现在却浴火焚身。

席容不再逗他，玉白长指一挑，红帐落下，头顶男人轻笑一声，

“这么快便急不可耐了？”

“为夫今日，定要好好满足卿卿。”

红浪翻滚，鱼露吐白。

一场香汗淋漓之下，席容无力挣脱，浸湿的长发披散在鸳鸯上，如同脱了水的鱼儿。

……

黑夜沉沉，乌云遮日。

“要下雨了。”

“啪嗒！”

瓷杯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檀音手里端着滚烫的热茶，又一次道：“娘娘请用茶。”

皇后拿起茶盏，不小心脱落，滚烫的茶水泼在檀音手上。

檀音被烫红的手指一缩，还在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本宫一时不稳，檀贵嫔无碍吧？翠微，将药膏拿来，檀贵嫔明儿还要伺候皇上，万万不得伤了手。”

檀音傲气被皇后磨得全无，这一时不稳，能连着三杯茶都泼到她手上吗？

茶是烫手，但也没到将人烫出泡的地步，皇后贤后的身份也不容她做出这些失德之事。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檀音抖着手，将清凉的药膏涂在手上。

这药膏一看便是好东西，涂上去清清凉凉，没一会便不痛了。

“都说檀贵嫔礼仪不足，难登大雅之堂，本宫瞧着这仪态，却是一等一的好。”皇后慢条斯理喝着翠微递上来的茶，“要下雨了，宫人都在准备皇上和贵妃的婚礼，怕是照顾不到檀贵嫔了。”

“贵嫔便自己回去吧。”

皇后声音淡淡，连眼神都未给檀音一个。

屋外起了雷声，道：“去大皇子住处看看，莫让他着凉了。”

檀音敛下眸子，撑着地起来。

皇后不咸不淡道：“明儿本宫再叫一个嬷嬷去教你宫规礼仪，这起来的姿势着实不雅。”

檀音低低道是，快步逃离碧梧栖凤馆，无心看着池塘边上的娇艳荷花。

佩兰看见檀音，行礼后撑着伞进了碧梧栖凤馆。

月色被乌云掩盖，一个瞧着身材高大几分的宫女，不知不觉中到她背后。

“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