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冲刷了痕迹。

华清宫一片祥和。

早上起来，还是一派清闲气色。

虽在行宫中，但给皇后请安还是少不了，席容空闲，三皇子离不开人许久未来请安。

现在三皇子已有两个月大，她歇了许久，再不去请安又要被挑错处。

皇后神色淡淡，显然昨晚没睡好， 看见席容来时，笑：“本宫从前只当多了几位爱错绿色衣裳的妹妹，但看来看去总觉得差了味道，今儿看见贵妃，便想起为何差了味道。”

皇后隐隐间又给席容拉了一波仇恨，席容未回她话，先恭恭敬敬给她行礼后，道：

“妹妹们穿得各有千秋，娘娘只是看惯了臣妾，心中才会有这想法。”

席容看了眼下面的人：“这样看过去，各个都叫人眼前一亮，皇上见了定会喜欢。”

“只是……怎的不见檀贵嫔？”

皇后笑容淡了许多：“她伺候皇上，难免会劳累，应该在楼里休息。”

徐宝林眸光微闪，嘴角一弯：“都说贵妃娘娘宠惯六宫，臣妾瞧，檀贵嫔才是皇上心尖中的第一人吧。”

徐宝林人生得娇小，在一水的绿色衣裳中，烟紫色颇为显眼。

“臣妾不喜模仿别人，独独爱这紫色。”

席容暗叹一声，总有人不知死活，非要给自己引些战火。

欢婕妤剜道：“夏日炎热，穿些清淡颜色的衣服看着都两块，徐宝林没两件首饰，只能在衣服上做文章了。”

“你！”

“皇后娘娘，檀贵嫔落水了，刚从湖里涝上来，已经……殁了。”

轰！

众妃瞬间局促不安起来，席容拿帕子捂住，擦去嘴边水渍，慌乱之后立刻镇定。

皇后显然比她要稳重些，经过这么多大风大浪，对这些事都有了底，很快安排起宫人。

席容眸光一暗，跟在皇后身边打着下手。

几个太监已经将檀贵嫔捞上来，现在盖着块白布放在碧梧栖凤馆的院子里。

“人是在哪捞到的？”皇后看见摆在院子里的尸体，脸色比刚刚看见席容时还要差上几分。

“是在院子里捞到的。”宫人弯下腰，姿态摆的极低唯恐皇后降罪，“娘娘恕罪，奴才也不知道檀贵嫔，为何会在栖凤馆里落水。”

在皇后的住处落水，这事儿她脱身不了，若是是有人故意陷害，这亏她只能生生咬下。

翠微转的快，将矛头指向恪婕妤，“昨日婕妤身边的佩兰姑姑来过栖凤馆，就在檀贵嫔离开之后。”

恪婕妤眉心一跳：“昨儿……”

皇后不耐打断：“这些话留着以后说，现在先去禀报皇上。”

“到底是皇上的宠妃，咱们也插不了手，还是要由皇上定夺才对。”

徐宝林如汪水的眸子瞬间掉了泪，揪着身边采心：“我给檀贵嫔下药的事，不会被发现吧。”

温御女跟在恪婕妤身后，听到徐宝林的话，又想起她三番五次的羞辱，大的声音问：“下药，徐姐姐这是下什么药了？”

徐宝林撇开脸不理她，皇后悄悄记在心里。

到了永延居，李怀屿见到身后的人，眉心一跳，温和问皇后：“发生什么事了。”

“檀贵嫔落水了，已经殁了，臣妾想皇上喜爱檀贵嫔，这事该由皇上来定夺。”

定夺这背后之人，惩戒这背后之人。

皇后不愿再得罪人，且这事和宠妃有关，她只想置身事外，在必要时为李怀屿出主意，做一个贤良皇后。

“魏忠。”

“奴才领旨。”

魏忠带着人离开，皇后要说镇定，怎么也镇定不下来，这人是在她的住处落水，怎么说她都有很大嫌疑。

“听说昨晚皇后给檀音立了规矩。”李怀屿轻飘飘提到昨晚，“她不懂规矩，自有别人教导，怎么也不该由皇后来立规矩。”

皇后掩下心神，落寞之后坐在李怀屿身边，嘴角噙笑：“臣妾失行，听宫人闲话四起，便想提点檀贵嫔两句。”

“这宫里头的规矩，还是要数贵妃，不管是哪样，都挑不出错，难怪皇上喜欢。”

她夹着火药味，冷不哼枪里带棒指着席容。

碧梧栖凤馆就在边上，宫墙之间隔着块纸，且要他为席容举办的婚礼，她作为皇后，尚衣局赶制的嫁衣，又怎会逃脱她的耳目。

她是不是还要感谢李怀屿，没有昭告天下，再来个西宫皇后打她的脸。

昨儿要在九龙湖上给檀音建楼，今儿要给席容婚礼，一个个挑衅着她，作为妾室不将她放在尊位。

席容静默不语，魏忠已经进来。

道：“奴才见泥地里有几个脚印，对比了檀贵嫔脚上的鞋子和宫女的鞋子，其中有几个是宫女脚上的鞋印。打听消息之后，昨晚檀贵嫔在皇后娘娘宫中许久，一直到打雷下雨后方才离开。”

“仵作看过之后，檀贵嫔昨晚便落水了。”

“还有……”魏忠一顿。

李怀屿挥手：“贵妃贤妃和丽妃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席容反手握住李怀屿的手，对她温和一笑。

魏忠接着道：“昨晚檀贵嫔为皇后奉茶，一直到后半夜才停歇，昨晚伺候的宫人说，手指头都烫红了。”

“什么茶，端得连手都烫肿了。”

李怀屿眸色不明，丢下手中珠子，“檀音昨晚在你那跪到后半夜，今早在你院子里的湖里发现，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赤微想了想，道：“昨晚恪婕妤身边的佩兰姑娘来过栖凤馆，就在檀贵嫔离开之后。”

“皇上，臣妾昨儿是失了态，但万万不会做这些事，不如请恪婕妤进来，好洗刷臣妾冤屈。”

“宣进来。”

恪婕妤和佩兰进到屋里。

“昨晚你去皇后的住处。”

恪婕妤眸光一沉，见席容悠然自在坐在李怀屿身边，声音带着冷意道：“昨晚皇后娘娘宣臣妾的宫人到栖凤馆，臣妾便派佩兰去了。”

皇后愠怒道：“本宫何时去唤过你？”

“娘娘昨晚来叫臣妾，臣妾身边的人都能做证。”

两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丽妃加把火道：“臣妾记得，徐宝林说她给檀贵嫔下了药，不会被发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