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的手伸向发间，轻轻一抽，便抽出了束发的簪子。

瀑布般的黑发，倾泻而下。

散在她雪白的肩上。

程来归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锦瑟，眼角爬上动人的微红。

一个女子，若在男子面前散发，就意味着，她倾心于他，愿意把自己交给他！

这是人妖两界，都有的传统！

“吻我。”耳边传来锦瑟蛊惑的声音。

程来归的呼吸早已毫无章法可循。

他愣愣地盯着锦瑟，双手死死地抓着衣角，拼命的克制住攀上锦瑟肩头的欲望。

鲜艳欲滴的娇唇，就在眼前。

程来归颤抖着缓缓靠近，眼看，就要吻上那似乎有着魔力一般的唇。

可在最后的时刻，他还是擦过她的嘴角，在她的额头，落上轻轻一吻。

锦瑟睁开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我...我去取酒。”程来归结结巴巴地说。

交杯酒是一定要喝的。

他刚站起身来，可一只手腕却被锦瑟拉住了。

锦瑟缓缓起身。

拉着他手腕的那只手，缓缓移到了他的手心处。

轻轻地摩挲了几下他的手心。

程来归看着她，鲜艳欲滴的红爬上他的耳尖。

锦瑟又走近了半步。

现在，他们的身体只有一拳的距离。

锦瑟身上的温度混着淡淡的花香，蔓延在程来归的鼻翼之间。

他很想，在下一瞬，就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忘情地吮吸这花香。

可是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交杯酒，还没喝。

他想说点什么，可是，嗓子很干很干，让他根本无法发声。

锦瑟的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腰际，温柔的指腹，在腰间轻轻滑动着往前走。

“锦瑟...”程来归的呼唤沙哑至极。

“恩？”锦瑟拖着扬起的尾音看着他。

“我们，我们还没喝交杯酒。。”程来归的声音有微微的颤抖。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

“今夜，让你沉醉的，是酒，还是我？”锦瑟的双眸比那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让我无法自拔的，从来，只有你！”程来归不知何时，也搂住了锦瑟。

“那，还喝什么酒。。不如，做些别的吧。。”

锦瑟的声音柔的不像话，像蛊惑人心的魔咒，叫程来归在瞬间，便失了所有的神智。

他再也克制不住！

分不清，是谁先覆上了谁的唇。

细碎的轻吟声，混着浑厚的闷哼声，让摇曳的红烛也羞的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被扔在地上的雪白的嫁衣，在烛火的映照下，镀上了柔和的光，却也，不再纯粹。

外阁中，凤凰和俞裴正端坐着。

俞裴要等到子时，才能取信，所以，不能走。

凤凰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可是，也没走。

她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推到了俞裴面前。

“闻着挺香，想来是好酒，你尝尝。”

俞裴瞥了一眼酒盏，没吭声，也没动。

“这是喜酒，喝了，沾沾喜气。”凤凰又说。

可是，俞裴依旧没什么反应。

凤凰白了他一眼，不喝拉倒。

“子时还早，你准备，就这么干等着？”

依旧不理。

行，不理就不理。

凤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

然后看了一眼俞裴，索性，将他面前的茶盏拿了回来，也一口干了。

“你不喝，我喝！”

接着，凤凰又连续给自己倒了几杯。

每一次，都是一饮而尽。

几杯下去之后，头有点晕了，可是，她还是想喝。

她觉得，今日的酒，尤其的好喝。

正准备再倒一杯，可不知怎么的。

“哗啦”一声。

案几上的酒盏、茶盏，全都碎成了渣！

“怎...怎么回事？”

凤凰迷茫地看向俞裴。

“不知。”俞裴淡淡道。

“是你！”凤凰虽然有点头晕，但是还没醉。

“肯定是你！”

俞裴义正言辞：“你看见了吗？”

“我虽然没看见，但这里除了我，就只有你，不是你，是谁？！”

“或许，是你手太重，它们不堪重负。”俞裴朝着那一片碎渣微微抬了抬下巴。

“我，我.....”

“行！碎了就碎了！反正，一直要饮茶的是你，又不是我！”

“我倒要看看，你等会，拿什么饮茶！”

俞裴的眼中冷了几分：“你怎知，我一直要饮茶？”

“我。。”

“我。。当然是猜的！”

“男子，不都爱饮茶嘛！”

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突地，“哗啦”一声，连案几也碎了。

所有的东西，一股脑的散落在地面。

有两片茶盏的碎片擦过凤凰的手，割破了皮肤。

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滑过她的手背，落到地上。

凤凰看看自己的伤口，又抬头看看俞裴，眼中是不可置信。

她一下子冲到俞裴面前，扯起他的衣角，就擦自己的手。

等把手上的血迹擦干净了，才将手中的衣角一扔。

俞裴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竟忘了阻止。

他现在的眼睛，虽然已经不辨颜色，但依旧可以看得出，衣服的一角又皱又脏。

只是在他眼中，那脏并不是红色的，而是黑灰色的。

凤凰得意地朝他瞪了一眼，仿佛在说：

你活该！

俞裴眯了眯眼睛，缓缓伸出手。

“你...你干什么？！”

“堂堂两重山的宗主，不会要打人吧？”

“你也太不讲理了，明明是你伤了我！”

“我只是...只是弄脏了你的衣服而已。”

“行，打就打，谁怕谁！”

“我也是修士，来啊！来！”

只是瞬间，地上的碎片就被俞裴都吸了起来！

碎片飘在空中，发出细碎的响声，好似下一刻就要朝着凤凰砸过来。

凤凰嘴上不示弱，但行动上早就暴露了她的实力。

两重山的宗主，她打得过才怪。

她才不跟他打呢！

凤凰下意识的抬起一只胳膊，挡在脸的前面。

别伤着脸，就行。

“哗啦”“哗啦”

所有的碎片朝着凤凰急速扑过来。

凤凰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

睁开眼，才发现，那些碎片都躺到了窗户外。

哟，原来是把碎片清理到窗户外面去，并不是要打她。

“这还差不多，宗主也不能总欺负人。”

“人家好心请你来喝喜酒，你倒好，把人家的东西弄成这样。”

凤凰嘀咕了两句。

“来归！”

“程来归！”

突然，屋中传来锦瑟惊恐的大叫声。

俞裴和凤凰相视一眼，立刻跑向他们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