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十迎来了期末考试，上午数学，下午语文。考试完老师们都去了镇子里批改卷子，学生们在教室自习，说是自习，其实是放了羊，该学的学完了，大家唧唧呱呱的聊着天，除了安静的甜甜，似乎没人在学习。

学生们把老师平时不让带的玩具拿了过来，玻璃蛋儿，贴画，跳绳都有。有的人拿了根毛线，上课跟同桌玩拾绞（翻绳儿，把绳圈放两手间撑开，两个人轮番接过来翻成不同的样式，有面条、方框、元宝、猪槽子等花样），毛毛把书撕了，跟于乐俩人用书纸叠枪玩，李娜和同桌荣荣在画画，张莉跟后桌小声的哼着歌儿……

也有的把家里的地瓜、土豆子、花生带了过来，下了课放在炉子盖上烤了起来。等待放假的日子是最开心的时间，学生们考完了试，好像大人们忙活了一年停了工。终于完成了一年的任务，心里舒了口气，除了休息和玩儿，什么都不想耗费脑子思考了。

毛毛家的西边几十步的距离便是村子的鱼塘，放了学，于乐跟毛毛跑到池塘边，池塘结了冰，他俩扔着石头打冰凉。平时老师不让靠近水边，但这回老师们都去了镇里，不会路过这里，俩人围着池塘，挑着大石块，把冰面砸出了一个个的窟窿。

枯树荒草，似淡墨浸染，黄泥小径，有残雪留白。夕阳醉了流霞，红晕满半天。炊烟斜斜，一片老屋深处，蓬头稚子笑声酣。有孩子们聚集的地方，就有响不完的笑声，给沉闷的冬天，增添了一份活泼。

周四下午，忙活了两天半的老师们回到了学校，开始安排放假。每个学生发了一张安全责任书，上面列明了假期期间，要求家长负责看管学生不得做什么，足足有十多条，最后一句，若违返上述规定，发生任何事情，与学校无关。于乐晚上把责任书带回了家，让于德忠签了字。

周五上午，老师进教室看了一眼，收齐了安全责任书，让学生们继续自习，转身又回了办公室，第三节课的时候，回到教室，喊了几个学生，包括于乐，去办公室搬书。看着教室里打包好成捆的书，于乐眼睛都直了，从没见过这么多书，难掩心中的兴奋。

学校把下学期的教材发到了每个学生的手里，还附赠了一本16开的小册子，上面写着《寒假作业》。拿到手后，有的同学已经趁着自习的时间开始写寒假作业了。

下午一上课，老师提了一兜子的东西来到了教室。

“下面念一下期末考试的成绩。彭程，笑什么笑，你是好挨揍了，觉得自己考得不错是吧，起来站着！”彭程正跟后桌的同学讲笑话，老师来了还在那笑，一时没刹住车，被罚了站。

“吕少甜，语文数学都一百。李腾飞，语文数学一百。于智源，语文数学一百。张薇，语文数学一百。于乐，吕文军、张鹏辉、于坤语文数学都是满分。这几个同学考得不错，对他们提出表扬。刘超海，语文99、数学100……张莉，语文95，数学93……刘飞，语文89，数学92，你写的那个字跟狗爬似的，你能不能好好练练你的字，写字不好，考试肯定吃亏……李娜，语文数学都88，李娜，你长了个鸡脑子吗？这么简单的题都考不到90！……彭程，语文78，数学85，考这么几个分，还有脸在那笑……”越到后面，老师越骂骂咧咧起来。

全班38人，8个满分，剩下的30人也都在70分以上，彭程不是倒数第一，但基本上排在末尾。一年级的题目简单，这样的成绩算不上太好，但也不能说太差。大队会计的儿子龙龙大名叫于智源，于乐看他天天玩，很皮，居然也考了两个一百，内心有点担心，他感觉龙龙玩着还能考这么高的分，肯定比自己要聪明一些，以后自己争第一，又多了个对手。

读完了成绩，老师开始给三好学生发奖状，按成绩，发到班级前十名，因为有重分的，多发了两个人的。被点到名的人，去讲台领了奖状，一摞32开黄皮本子和一捆铅笔。奖状用记号笔写了名字，于乐拿到手数了数，发了10本田字格本，10本算术本和10支铅笔。

“寒假从明天开始，正月二十二开学。作业，把寒假作业这本书写完，把语文书后面生字表里的字写两遍。假期少到河边出溜，少放点鞭，多看看书，有能力的同学把新课本预习一下，尤其是那些考试不够九十分的，寒假自己好好补补吧，要不开学更不赶不上趟儿了。说你呢！彭程！给我站起来！我在上面说，你在下面说！考这么几分一点不知道羞耻！你等我回去找你妈好好说说你！”彭程刚坐下，被后桌一桶咕又小声说起了话。

“现在，把教室卫生打扫一下，打扫完就放学。”听说可以提前放学，大家立刻行动了起来。凳子放到了桌子上，洒水的洒水，扫地的扫地，生炉子的把炉子灭了，炉灰掏了出来。垃圾扔到了校门口西边的垃圾沟里，不到半个小时就忙活完了。

“好了，假期都注意安全，放学吧。”老师说完后，大家一窝蜂的涌出了教室。

于乐担心把奖状压上痕迹，轻轻的卷在手里，这回，他没有在外逗留，径直跑回了家，背着自己挣来的奖品，抱着奖状，一路上高兴的要飞起来。

“妈。”于乐刚进门就喊了起来。

“啊呀，怎么今天放学这么早。”

“学校放假了，正月二十二开学。这是发的奖状。”于乐压匀了呼吸，兴奋的喊着。“还发了10个田字格本，10个算术本还有10支铅笔。”说着话，从包里把新课本和发的东西一股脑的掏了出来。

“他们都发了？”张玉英拿起了本子数了起来，于德忠拿起了奖状在一旁咧着嘴端详。

“没有，老鼻子没发的。甜甜、龙龙、毛毛他们都发了，我们都考了两个一百分。莉莉就没发。”

“我找个透明胶把它贴起来。”于德忠说话从桌膛里掏出了卷胶带，张玉英在一旁指挥着“歪了，高了，矮了。”最后摆正，贴在了睡觉那间的墙上，外人一进这间，就能看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