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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路人,

作者:系统预设 | 分类: | 字数:36.9万

第60章 人情事故(六)

书名:同路人, 作者:系统预设 字数:3022 更新时间:2024-10-22 09:12:44

控制住情绪的华开口了:“仇仇,我也不会原谅他的,但这次就先算了,好嘛?”她轻柔的声音抚摸着唐仇炸开的毛。

唐仇的声音显得毫不在意:“我是陪你来的,他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华仍是轻声细语的抚摸着她:“那我们走吧,好嘛?”

“哼。”唐仇沙发上站起来,无视尘径直跟着华走了。

小张伟吞口唾沫、目送着:“两位慢走。”

屋内的几个人都屏息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

尘一猫腰挪到窗儿边儿,他想亲眼看着两个人走出去小区。

可过了好几分钟也没有看到有相像的人,他只好招呼小张伟:“你去楼道帮我看一眼。”

小张伟犹豫着打开门,探出三分之一个头、左右看看:“尘哥楼道没有人了。”

“哎哟。”尘这才松口气,滑坐在地上,“这也太折寿了。”

小张伟也不知道该对这修罗场下存活的尘说些什么,只能局促的:“尘哥你辛苦了。”

尘装作没事人一样:“看见华啥样了吧,想追她你可要做好准备。”他“蹭”下站起身,语气明快,“你有啥事没,没啥事我先回屋了啊。”

小张伟认真想想:“我没有事,尘哥你要去休息了么。”

白琢玉悄无声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她也被吓够呛,难得没对尘又说什么话。

尘点点头,想了想心中真正担心的事:“14,跟我来。”

小14闻声从白琢玉的身边跑了过来,手上还捧着平板。

尘不了解华,但他的直觉却告诉自己:华没走。她一定在自己的屋子里等着自己。 她知道自己什么习性——门是轻易不锁的。

果不其然,自己家的客厅坐着一个身影,尘锁上门,对屋内的人沉声道:“唐仇走了?”

华靠在沙发上望向窗外:“被我劝走了。仇仇以为是你穿越前的繁尘,那个繁尘曾欺骗了她很多很多,最后仍把她抛弃了,蒸发一样的。”她的声音轻的像阵随时消散的风,“现在你愿意和我说实话了么?”

尘沉吟一声,向华示意自己牵着的14:“这个是小死神14,我和冥府的大死神签订了契约,在解决掉它的问题前,我应该是不会死的。”

华根本听不懂尘在说什么怪话、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世界角度:“然后呢?”

“我的身体里面还有个原本的魂魄,会在晚上醒来,或许我能通过她、找到咒杀我的人,把我的仇报了。”

她知道他没说谎,即便仍是听不懂、却也听腻了:“接着你就会彻底死掉对么?”

尘仍是那个态度、不紧不慢地:“她说能有办法让我回到原本的身体里,我估计身体早就臭了。”他正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而且还没走到那一步、所以我不知道。”

华的呼吸在抖:“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尘没搭茬:“我们换个问题好么。”

华没搭茬。

昏暗的人。室内的沉。玻璃外的明是照不进来的——那只是张被贴严的风景壁画——镶着虚假的窗框。

这种定格的情境唤醒了尘心中的什么东西,他顺从内心的感觉走到她的身后:“你为什么要去跑到外线考古呢?”

“因为我对生活失望了;因为我想知道前人究竟是怎么活的;因为我厌倦了学校、家庭、社会中的正确言论;因为现有的历史资料中仍充满了太多太多的巧合。我不记得以前有没有和你说过,文化不是人类在生存之外创造的,文化就是人类生存本身。所以我想知道前人对于生存、文化、自然、生死的真正看法是什么。我始终不愿意相信历史是螺旋向上发展的,我认为只是我挖的还不够深,还没触及到‘根’。”

那感觉围绕着尘,他微开五指、伸进那铺垫到肩膀上的琴弦里:“所以你认为现在挖到了么。”

“挖着挖着,挖到自己前头去了。你能理解那种错乱感觉么?”

手指下、一切如音符般跳动:“好像是人越来越退化一样?”

“很大的虚无感。我本以为过去会有我想要的答案,比如存在之初,人类的觉性是如何出现的,意识的根源在哪。现今一直没有确切答案的终极问题古人是不是早已给出了回答。结果却是‘在未来’,这算什么事啊。”

他仍是在用手指轻轻的、一下一下给华梳头发——那是令人舒心的乐章:“也许时间不存在?”

“也许这个时空中的我们不存在。我们永远醒不过来了。”

——也许人世间曾真的有过繁华,而繁尘也曾游走于这天地,可都消逝了,如今的存在只是某种惚兮恍兮间闪烁的幻影。不实在。

他淡然地轻声道:“那一亿年之后,顽童一科的繁尘与繁华是存在的么?”

华陷在沙发里了,灵魂仍向虚无中的更虚无处坠落着,而那里除了虚无外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有:“也许我们都不曾存在过。”

——我俩、他们、所有、无非是两个无限大的镜子互相反射出的无限小的“幻”中错觉罢了。不实在。

“那又如何呢。我不知道是从哪一天醒来时——也可能就是转生后,灵魂中自然的融合出了一种新观点。”尘看着指尖上的黑发、熟悉的罗勒叶味道、那种感觉聚集、量变成了一种亘古不变的气,盘桓着渐渐与他的灵魂交融。

华闭上了眼、任他梳理:“...说说看。”这是只有她记忆中的繁尘才会懂得的安慰方式——仅对她一个人的。

“我们活过的每一天都是偏得——即便我现在还仍旧说不清楚,大脑中也并不是总能想得明白。”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仿佛对什么事都毫不在乎。”

尘在乎,但比起在乎:“可能是还没到死的那天吧。我也不相信死期到时我能坦然面对,至少我不想现在就被它吓退。我的天命不会因为我在乎与否而改变。”

华的心中有万千思绪,但她只有一张嘴,她每次只能发出一个音节:“就这样站在另一个立场上、旁观自己的一切么?你错了,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改变的。”

尘的手指就像是在水里滑动着,他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一种连她自己都看不见的阻力:“你总想依靠些什么东西不是么。你总想凭这东西来分清天命的对与错,你想每一步都踏在正确上:你总认为那降临你身上的、那些对你而言的坏事、都是你有错在先,是你必须咬牙承受的报应。可有时、你又认为这就是天命对你的不公,所以你又强硬地、不顾一切地与它争辩着什么。”

他繁尘不是什么大彻大悟之人,他知道、这番话自己也未必能完全做到,他只是想选择这条路、然后步步走下去。

他不人忍心看着眼前的人走上另一条心路、离他远去:“任你低迷或是高涨,它可曾有过一次与你对话,可曾有过一次向你解释、哪怕一丁点的奥秘?”

华的语速明显快了起来:“不加入山重山就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可是我加入了。亲爱的、对生活进行假设,是没有意义的。”尘仍是慢悠悠的,即便火早就烧到他的身上了,“我有痛苦的时候,但不后悔。小时候一个阿姨说过一句话——脚上泡都是自己走的。我深以为然。”

“不。你错了,你绝对错了。”华把每一个“错”都说得很“大”。好像这样就能大到吓醒尘。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这死而复生的人心中再次有了不同的理解。

“我相信这天地之内、万物之中、众人之间、是不存在绝对地对与错的。比如这个时空、比如这个西国、比如这个内线、比如这个天命、比如很多东西,你是知道的。如果说有人讨厌你,那是他们的问题;若说你想讨好他们,那才成了你的问题。”

“你明知道说这种偏执的话会让我生气的对吧。”

“我也知道不说出心里的实话,你会更生气。”尘只是单纯的说出来而已。他是不会与华争辩什么的。

“所以我才从小就与你合不来。”

他轻声笑了:“你是觉得我越来越像他了?”

她迟疑了:“别问那种让我无法回答的问题可以么?”

“勾起了你不好的回忆?”

“你让我突然间发现,我并没有过去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你。”

他还在轻柔地为她梳头:“你仍觉得我就是他。”

她感受着萦绕在身边的那再舒适不过的白噪音:“难道你不是么。”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