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路人,
作者:系统预设 | 分类: | 字数:36.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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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丧门星(十)
她正坐在车里等着两个人回来。最终的决定是直接开车去买衣服,在来商场的路上他们按照尘的要求买了几个包子还有豆浆。
尘确实饿极了,他也不知道这身体究竟几天没有吃饭了。
可是一旦东西拿回来以后,他光看着包子就饱了。
“这奇怪不奇怪。”他自己嘀咕,“明明肚子饿,但就是吃不下去食物。”只好喝了点豆浆。包子是一口都没动。
这具身体也是确实奇怪,一开始他只是感觉到手脚凉。摸了一圈才发现心脏都不跳,更别提脉搏了。
与死掉时的魂魄状态——坦然的接受完全不同。尘现在心里很乱、说不出的乱,庞杂的负面情绪在大脑意识中翻涌。他唯一能捻出来的、成形状的情绪只有一种:仇恨。
他一定要让杀害自己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支撑着他强颜欢笑的唯一动力。
不过短时间是捋不出任何头绪的,他准备什么都不和他们说。他们只是同事、不是同伴,说出来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反倒可能生事端。
眼下、他也不清楚自己还能活几天,总之听大死神的意思,帮它完成契约是足够了。
这契约也是真邪门,能让冥府的死神亲自跑阴间的无间地狱捞人出来。尘都死了还点继续被它压榨,这上哪说理去。
——不过,能再次思考的感觉终究还是不错的。
个把钟头,衣服可就买回来了。是千娇和小张伟一人一份拎回来的。
“感谢感谢。”坐在后座的尘接过袋子,就开始翻着里面的衣服,嘴没闲着,“买这么多。唉半截袖怎么看着这么肥?”
千娇坐回副驾:“爪子,你现在是女娃,可不敢在车里换。”
“什么话?我没死之前也不能在车里光屁换衣服呀。”
粗看这两袋子里绝对不符合尘的描述、但尺码还算合适、看着也不特别女性化的衣服,尘他也没说什么埋怨话,有人伺候哪来那么多事?
他仍哗啦啦翻找:“我不就是想看看你给我买的是啥吗?呀呵,这还有胸罩呢。”
千娇含着笑:“保你巴适的板。”
他看着手上的这个浅灰色的文胸:“这具身体应该差不多。哎,料不错啊。”
他把手向宽大的病服里一缩,隔着衣服这就穿上了,由衷点点头:“你别说,确实舒服不少。”
千娇看着他熟练的手法:“想不到你还阔以。”
尘乐了:“嘿哟,瞧谁不起?哥们也年轻过。”
她说得很轻蔑:“肯定不是渣男就是海王。”
“这什么话。”
“小玉以前说的。她说第一眼看你时就知道了。”
小张伟帮尘拎着袋子回到了家。待他走后,尘再不用装作嘻嘻哈哈了、就这么独自坐在床上发愣。这几天太乱套了,不止记忆,整个人都七零八落的。
仿佛又回到了酗酒又吃醒酒药上班靠烟、然后再酗酒喝到吐、夜店熬夜上班连轴转的混乱日子。
他并没有马上把衣服都掏出来,而是茫然起身、任凭身体自己收拾屋子。
他死后、家中不知道进了几波人,东西基本在原地,只是有些微妙的不对位——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膈应。
看着各种物品在手中归位,好像连同烦心事也回到了它该摆放的位置。
心底有什么黑暗的东西消失了。他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收拾屋子、会是一个这么治愈内心的过程。
直到天都黑透了他才堪堪收拾完卧室,她没开灯,任凭窗外的深蓝色与自己的衣服相融。也只是疲惫地叹口气,坐在床上掏起袋子里的衣服,掏出一件、借着安静地月光在身上比比,然后整齐叠上,放在一旁,再掏出一件重复着同的动作。
一边掏一边恍惚,谁能想到两三天的时间,他竟以一个女人的身体坐在自己的床上,安静翻着新衣服。以后要怎么办他没有计划,也懒得计划,计划赶永远不上变化。
“唉。”他叹口气,从生到死、由死归生,能以他意志为转移的。没有。
四周安静的有些莫名害怕、尘只好自语着:“眼前办好大张伟与14的问题就可以了。”
如今的自己是过去的幻影,生命的尽头应该就在完成契约的那一刻。他仍倔强也希望,希望这次能有计划、有准备的死掉。
他起身打开衣柜,其实这是他的储物柜,里面新的洗碗布,床单、风筒什么都有,拿出里面的各种不常用的物品后,衣柜里空空的,一件衣服都没有,因为他的衣服都是蜕出来的。连洗的必要都没有。
他把叠好的一小摞衣服放进衣柜,床上还有一袋衣服。
自己的身体究竟是被火化了或是如何尘还没来得及问。
我一定要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去。
回去?连自己的身体是否还存在都不知道。
那就要去找。
又能去哪找,就这样吧,没必要。
有必要。不应该霸占别人的身体不还啊,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么。而且那是我本身这还不够吗,那不光是我的一部分,那就是我。
找到了呢?又不能出窍回到原来的身体里了,没准都烂了。
我可以帮你,我有办法。
你帮我?繁尘,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你怎么帮我。
一直坐在黑暗中发呆的她凭空冒出一句脏话:“我尼玛,你不消散了嘛?”
“我没有消散,我只是睡了!”对方又重申一次。
“所以你刚才又醒了?你早干嘛去了?”
“睡了呀。”
这话太噎人了,气的尘心里直骂。跟这人说话怎么这样费劲。
对面回答的很快、又礼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请你文明点。”
尘尽量不乱想:“你说你能帮我?怎么帮。”
她语气显得很真诚:“你先帮我,然后我才有能力帮你。”她不知怎么的又补充一句,“可以么?”
“哈,你是真不会谈判啊,一股脑全说出来了。现在是你求我办事,我要是不帮你,你准备怎么办?”
“不帮我?为什么?你不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么?”
“我的身体没准都生蛆了。这个身体还可以啊,就是矮了点、瘦了点、胸大了点、长相也不错,这样活着也挺好的。”
“你!你无耻!”
尘在心里笑了。对方瞬间就读出了他的心声,“你这样骗我有意思么!”
她一仰头倒在床上:“是挺好玩的。”
对方半天没回应。
过了一会儿,她有些疑惑的问尘:“你就真的甘愿履行你的什么契约后下地狱么?”
尘盯着浅蓝的天花板、上面是他以前贴的夜光贴纸:“你不是都读出我的心声了么,还不信。”
她含糊着:“我只是...”
尘有些不耐烦:“你这人怎么老是汤汤水水的、一点都不干爽。我都说了会帮你。他是你什么人,你都知道多少?快说。”
她的声音没囊没气、软绵绵的:“给过我承诺的人。”
“嗯。然后?”
“......”她又没声了。
“长啥样?搁哪住!你不会这都忘了吧。失忆可真是个好借口。”
她被尘埋怨的有些难过,语气中也带了些湿度:“你别催我呀,我这不是在想么。”
“好好好。你慢慢想。”尘仍在心中不住埋怨。
“我没哭!”
“我也妹说你哭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哎呀。真要命。”
对方猛吸了两下气:“是个男人,穿的像隔壁家的六叔,看起来40多了,被几个人抬着。”
尘抢了一句:“就这几天内、搁医院看见的是吧?”
“你怎么知道的?”
“那他妈是我!40多?我看起来有那么老么?!”
对方一下又没了声音。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见对面没有回应,尘只好耐着性子和声细语的在心里说:“你说吧我不吼你了。真的。”
“我是来索你命的。”对方说完后、读出了尘的心声,突然又提高了音量:“你看你还这样吼我!”
被读心的尘也不乐意了:“我又哪样了啊,你也没说是来杀我的啊。”
“可你也没过问我嘛。”
“我有闲功问啊?哎呀你继续。”
连心里想都不能乱想。真遭罪。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打散了我的力量,导致我清醒了过来,当我意识模糊要回去的时候,你强行霸占了我的身体,我便回不去了。”
尘缓了半天、因为他要克制自己的思想流向、尽量地线性思考:“姐们,那跟属实我没关系,我也是受害者,都是大死神干的。”
“可我不知道你说的大死神。”
尘从语气中、甚至都能看到她赌气的样子:“好,咱屡屡啊。也就是说,按照‘真凶X’的计划,车祸我就该死了。但我的印章救了我的同时打散了控制你的力量,让你恢复了肉体、清醒了。
清醒的你跑到医院要寻求我的帮助,结果你又睡了。你睡的期间控制你的力量又渐渐恢复了,这次、本该把我咒杀在卫生间的,可力量不完全或是其它什么原因,导致我只是假死,最终意外的死在了解剖刀下。在你又快要被‘X’唤回去的时候我进入你的身体了,你就回不去了。对嘛?”
“嗯...差不多。”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
“行,你问吧。”
“我要是没猜错,首先你说的‘睡了’与‘清醒’不是一个互相对应的概念。你只有在阴气多时才会醒来,阳气多就会睡。”
“......我有么?”
黑夜中的她突然在床上疯狂扭动。
“然后你现在是‘清醒’的,我的魂魄在这里干扰了‘X’的力量,所以你没有‘意识模糊’。”
“嗯...”她沉吟了一会儿,“差不多?”
“你问我呐?”尘尽量不和她计较细节,“最后。这些东西你昨晚为什么不说?”
“我也是刚刚睡醒后才想起来的。”她显然又读出了尘的心声。“...你又凶我。”
“我没有。”尘辩解着,“所以你当初没能咒杀掉我,又来找我的原因是什么?想让我再死一次?”
“...我想让你帮我逃出那里。我不想再回去了。”
尘被干沉默了:“你的这股天真劲,真的是让我恨不起来。”
一瞬间、尘便在心里给了她一个简短的评价:啥也不是、又自卑的小姑娘。
这些她都知道。他不知道。
与尘相处时、他的每一个细微意念她都知道,他的思想时刻充斥在她的脑子中,挥之不去。
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她没有要求尘停止思想——并不是觉得这种要求不合理,是她没有勇气、不敢与尘“这种人”对峙。
同样的、她更不想尘杀掉“X”。
她选择了一直以来的办法——逃避。
最好自己下次醒来时、尘就会消失。
在此之前、她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忍耐。
所以她只是把自己缩成团、然后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