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有道杀了青怀光？

商玄重复着表哥的话，眉头不自觉轻皱，而后应了下来，怪不得表哥曾问过自己在上青霄殿那夜之前有没有杀过其他仙修。

原来真的有人死了，死的人叫青怀光。

真是虚伪且残忍的仙修，商玄不由的再度担心起表哥的安危，他语气带着庄重，做着一个异常重要的承诺，“表哥，我会尽快找到你。”

“好，记住我的话”，林宁看向离赟而后跟商玄告别，“商玄，我这边还有事情同首领说。”

商玄那边静了一下，在林宁以为商玄已经切断了联系时，商玄很轻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表哥一定要好好的。”

在商玄说完这话后，腕间被衣袖遮住的思结绳彻底暗了下来，随即绳子的触感也凉了。

“小，小灯”，前方传来声响，是离赟在试探的开口。

林宁看向离赟有些躲闪的目光，过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应下了这个属于离灯的称呼。

在林宁应下来的瞬间，离赟眼眸里闪着喜悦的光芒，这喜悦让他忘记了自己处境。

手腕下意识抬起，他想要靠近林宁，去摸摸林宁的头发，或者拍拍他的肩膀，但腕间铁链传来碰撞的声响让他停了下来，他动不了，但眼眸中的喜悦之色却没有因此消散半分，“小灯都长这么大了。”

林宁看着离赟的动作，心里突然涌起的酸涩感让他喉头有些哽咽，他轻咳一声，将情绪压了下去，勉强保持平静的开口，“首，首领，我有事要问您。”

自己的生命中从来都没有父亲这个角色，虽占了离灯的身体，但面对样貌上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离赟，这个爹他是如何都叫不出来的。

听到林宁的话，离赟扯了扯面上有些僵硬的肌肉，露出了一个比刚刚略微好看的些的微笑，温和的问道，“小灯想问什么？”

这温和的语气，将林宁带回了曼陀罗空间中十三年前的广陵殿，于是那个冲自己温柔招手的女子与一直追着自己唤哥哥的小乐出现了。

接着满地的鲜血，冰冷的尸体，从琉璃瓶中飞出的彩色蝴蝶与灰暗天空中的金光。

一股恨意自林宁心头升起，他想问，你知不知道，十三年前广陵殿中人的下场是什么？

但还没等林宁问出口，这恨意就消散了，林宁摇了摇头，他不是离灯，他是林宁。

他的任务是拯救若秋雨，遇见离赟这件事对他来说意外的喜事，他失控也应该是因为兴奋而不是无端的恨意。

要兴奋，林宁对自己说道，兴奋即将知道十三年前的真相。

于是林宁在悲戚的脸色扯开了唇角，“首领，十三年前你为什么要叛出魔族，不顾仙魔两族以无界川为界的合约，到了人界的广陵殿？”

“我叛出了魔族？”离赟愣了下来，然后看向林宁愣愣道，“失忆了，对，小灯失忆了。”

刚刚商玄就说小灯失忆了，原来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吗？

“什么意思？难道你没有叛出魔族？”林宁皱起了眉头。

离赟摇了摇头，提起这段往事，他眉眼间恍若蒙上了一层阴霾，“是魔族驱逐了血魔。”

“魔族百年无主，南衡北立二君明争暗斗多年，在十三年前为争魔尊之位正式发起了内战。我血魔一族一向隐世，本不欲参与战争。”

“但不知为何”，离赟眉头紧蹙，“南衡北立二君竟都找了过来，提出让血魔归顺的意图。”

“实际上血魔一族只有三千勇士，这三千勇士对手握大军的南衡北立二君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闻言林宁也蹙起了眉头，两方强大势力对峙的情况下，实力微弱的第三方，想要保持中立，独善其身是异常艰难的事情。

要是他是血魔首领，大概会归顺其中一方，这样活着的几率可能还会更大一些。

林宁皱着眉头说道，“你没有归顺任何一方，所以血魔被他们联手驱逐了？”

“不是，当时那种情形，血魔要是不归顺，整族人都活不了。”

离赟看了眼林宁，接着叹了口气，“归顺北立君，还是小灯替我决定的。”

没想到当时离灯小小年纪就能看清形势，林宁感叹他同原身还挺有默契，刚刚他就在想，要是南衡北立双方必须选一个，他也会选北立君。

“归顺了怎么还被赶了出来？”

离赟脸色白了白，“在归顺前夕，南衡北立二君不知为何，竟联合起来要围剿血魔。”

“什么？”林宁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南衡北立联合起来围剿血魔？三千魔兵怎值得对立双方联合围剿？”

“是啊，我也不明白，但魔兵真的来了”，离赟眼睛里闪过一丝悲哀。

“我血魔一族勇士拼死抵抗，到无界川时，除去老弱妇孺已不剩几人能战。但身后魔兵依旧紧追不舍，我带着剩余血魔一族走头无路，本欲跳下无界川裂缝，博得一个生机。但无界川边人间的广陵城突然来了人。”

“什么人？”

“广陵城城主谭泰与离人峰叶一音。”

“叶一音？”林宁更是诧异，他连忙问道，“后来呢？”

“后来”，离赟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是那么苍凉与悲怆，“我在无界川裂缝与广陵城之间，又选了一条死路。”

“你进了广陵城”，后面的事情林宁大概知道了。

自己先前问过若秋雨这段历史，若秋雨说广陵城城主去青霄门求救，因血魔违反仙魔以无界川为界的条约擅闯广陵城，在广陵城中作恶，百姓民不聊生。

事态紧急之下，青霄门迅速集结四大仙门围剿了血魔。

但林宁不明白，只剩老弱妇孺的血魔如何作恶？只剩老弱妇孺的血魔又如何抵挡？广陵城城主为何又去青霄殿求救？离人峰那个将自己与商玄救出的叶一音在其中，又发挥了怎么的作用？

“那仙修在看到你带的老弱妇孺的血魔时难道不曾疑惑他们是如何作恶的吗？面对老弱妇孺，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面对林宁的疑问，离赟也无曾回答，他一遍一遍的摇头，面色越发变得灰白。

“在这里的十三年里，我曾无数次想过”，万千情绪奔涌上来，离赟竟难以发声，他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声音哽咽起来。

“若是我在南衡北立找来的哪一刻就立即做了选择。”

“若是我在无界川裂缝与广陵城之间选择了无界川裂缝。”

“这一切会不会有不同。我三千血魔勇士，我千万血魔子民，因为我的错误，白白葬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