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木多殇,何以飘零去
作者:枫无尘 | 分类: | 字数:55.8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8章 浊酒难消心中愁,心事欲语还休
太阳升起。
槲寄尘四人同芈离潇辞行。
“东西都带好了吧?检查仔细了,可别回头忘了!”芈离潇反复叮嘱原之野,好像原之野真是他儿子,他这个当父亲的忍不得要多啰嗦几句。
“都带好了,哎唷,你就放心吧!这话你都说了几遍啦!”原之野叹气,无奈道。
“还有啊,出门在外把你那嘴收敛点,容易惹事儿,遇事多和你大爷、两个哥哥多商量,别仗着年纪小,任性妄为。”
眼见芈离潇还要继续往下叮嘱,原之野赶紧朝木随舟使眼色。
木随舟上前道:“芈兄,孩子总会成长的,你要相信他,多保重身体吧,日后他及冠你可要前来观礼才对。”
“说的是,那就不耽误你们赶路了。”芈离潇特意转开视线,不看原之野,道:“多保重,一路顺风。”
几人道:“嗯,告辞,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转过这个山坳,再沿着湖边往下走,就是另一条回中土的路。
走着走着,原之野似有所感,回头见芈离潇还站在屋外,悲从心来。
他挥着手,大声道:“爹!保重!”
说罢,转头一夹马肚,骑得飞快。
模糊的声音从耳边出来,但原之野已经听不清芈离潇说的是什么了。
风,太大了。
照理说,危机形势下的缓兵之计,不会影响后续计划的,但原之野和芈离潇却是个意外。
二人都想不通为什么阴差阳错的成了假父子,反倒开始惺惺相惜起来。
原之野心想,反正那芈离潇也是孑然一身,若是等日后他把事情解决好了,可以把人接来吴家堡,或者他隐居到西境去,无论怎样,他都可以接受的。
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
日头照射身上,发丝飞舞,泛着金光。
四人一路向东南,快马加鞭,足足赶了将近两月,才到鄂都边境。
鄂都多富饶,藩王鼓腰包。
才到中土,四人便已从路人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鄂都的传言,是真是假,只有看了才知。
现下,四人正于一间大客房里,坐着看着一封信沉默。
本身四人计划,找不到花扶砚,那便提升武艺,找白云宗,寒山令复仇。
云清衣,慕容素自然首当其冲,排在复仇目标第一列。
然,当四人南下才到那曲的一个小村子时,有人看到槲寄尘,直接把信塞到了他手里。
三人大惊失色,这种山卡拉他们也追来啦?
然,四人一见那信封上,画得丑不拉几的花朵时,四人神色各异,好不精彩。
震惊、茫然无措,还有气愤,和不得不接受的无奈。
信上依然只有寥寥数语,一样欠揍的口吻,诉说着写第一封信骗他们是无奈之举,完了也没说自己在哪儿,去哪儿找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送信的是一个哑巴,四人彻底没了办法,山里的穷苦人家,哪里识得多少字。
槲寄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整个人瘫在床上,问他们:“怎么搞?”
木随舟简直气得要吐血,感情绕了大半圈还是回中土去了,那自己这是带着槲寄尘溜一圈,你当是出去游玩呢!
木随舟骂骂咧咧,心里不痛快,面上也不痛快。
花扶砚没在,就逮着他外甥槲寄尘骂,中途时不时还顺带骂了木清眠,原之野揪着槲小青耳朵,离得远远的。
骂到最后,木随舟来了一句,“我不想失了风度,顺便吧!”
于是乎,四人又重新踏上了征途,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
这路途中,收了不少信,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然,正当四人以为不再有什么提示时,又收到了一封信。
只有“鄂都”二字。
槲寄尘真想一把火把这些信都烧了,木清眠却说他舅舅这样写,肯定是有一定的道理,让他别冲动,万一漏了什么线索呢!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槲寄尘理所当然地把信交给木清眠保管。
木随舟一边赞叹这俩人没眼看,一边又笑意匪浅。
世人来去匆匆,木随舟不想管这世间男男女女的情情爱爱,他只想把人找到,然后抡圆了胳膊,捶死花扶砚。
他妈的,太坑人了!木随舟暗自骂道。
当然,明面上也骂得不少。
三人一狗,习以为常,骂功增进不少。
少年立马千山外,千山暮雪,心绪难改。
中年立马千山外,既见千山,置身事外。
山险水急的边境小城,没多少去处,却因是交通赛道,自是来来往往,繁华无比。
槲寄尘站在高岗上,往下眺望这座城。
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心中却感孤寂无比,浊酒万家,狂饮,狂醉,槲寄尘却不敢贪杯。
木清眠没跟来,被原之野拉去看灯会了,木随舟说是要去见故人。
就连槲小青那条狗,都被隔壁房的那位训犬师接去照顾了!
槲寄尘一个人却只能在这顶上,吹着冷风,喝闷酒!
第8章 浊酒难消心中愁,心事欲语还休
“这店家卖的莫不是假酒吧?怎么喝,都喝不醉!”槲寄尘通红着脸颊,喃喃道。
不一会儿又发起疯来,反问自己道:“我怎么那么矫情?”
颓然一个没坐稳,就倒在了地上,又继续道:“身为男子,在这里感伤个什么劲!”
“算了,不去想,”
他胡乱摆着手,闭上眼。还没安分多久,突然看着满天星空道:“我是不是醉了?”
“的确,醉的还不轻。”
一张俊脸映入眼帘,槲寄尘眨眨眼,他的阿眠怎么来了?
木清眠蹲下身弯腰去看他,槲寄尘还躺着,他喃喃道:“阿眠,你倒着也好看!”
木清眠本欲训他喝酒的事,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木清眠一笑,槲寄尘却有了一种不真切的飘忽感,他伸出手把木清眠脑袋往下拉,自己噘嘴凑上去。
那吧唧的一大口,亲得倒挺响的。
木清眠拍他手,骂他,“登徒子!”
“嘿嘿!”槲寄尘趁机在他手背上一吻,只顾着笑。
酒坛子不少,看来真是喝醉了。
木清眠把人扶起来,准备回去好好给人开导开导,烦闷憋在心里,始终伤身。
“去哪儿?”槲寄尘大着舌头问,手臂却已经十分主动,自然得缠着你在木清眠身上了。
“带你回去。”
“哦。”槲寄尘乖乖的,任由他扶着走。
本就是下坡路,加上槲寄尘块头比他大,木清眠感觉吃力得紧,正想着要不要下山找帮手时,槲寄尘脚下一滑,带着他麻溜地滚了好长一截路。
所幸没撞到石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木清眠一阵后怕。
只见地上的槲寄尘迷迷瞪瞪的,手不时摸着后脑勺。
木清眠连忙捧着人脑袋看,可夜里纵然有月亮,也看不清。
木清眠着急道:“头疼吗?哪里啊,我摸摸!”
果然,后脑勺鼓起一个包,有野鸡蛋大小,好在没流血,木清眠松了一口气。
可槲寄尘哼哼唧唧的,赖在地上不肯走,木清眠拉也拉不动,扛又扛不起,整得出了一身汗。
有蹲下身,哄着人走。
槲寄尘委屈得眼泪花就要掉下来了,嘴里一个劲儿的喊痛。
木清眠心中一凉,莫不是把人摔傻了!
“哦~哦~不痛不痛,没事的,没事的!”木清眠一手摸着人后脑勺,一手给他理理凌乱的头发,嘴里哄着人,“还有哪里痛啊?”
槲寄尘指着他的脚。
木清眠感觉他点子真是背!
要是崴到脚了那算轻伤,要是摔断了腿,再加上脑子还摔傻了,那可真就是天塌了!
木清眠感觉自己心脏都有问题了,莫名地跳的异常快。
手抖着轻轻按他的腿,槲寄尘没喊疼。
把人鞋子脱下,动他脚腕,他也没叫唤。
木清眠这就准备给他穿上,还没提上鞋跟,槲寄尘又开始哼唧。
木清眠气不过,在他小腿肚上扇了一巴掌,槲寄尘作势就要哭。
木清眠只好脱下来,习惯性地把鞋一抖,一颗尖锐的小石子就掉了出来。
木清眠恍然大悟,感情这还是真有东西哈,倒是没有谎报军情。
呆愣了一瞬,木清眠利落把鞋给人穿上,又仔细检持,确定槲寄尘真的没摔着,这才把人哄着起身,跟他回客栈。
才进门。
原之野一见到,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哟,我说呢,敢情你跑那么快就是去私会情郎啊!”
木清眠懒得和他斗嘴,反而喊他道:“过来搭把手。”
二人合力把人弄进房间。
木清眠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用衣袖擦着额头的汗。
下次再也别让他喝醉了,真是累死个人!
原之野带着好奇的眼光,打探道:“这是怎么了?你们吵架啦?他这醉得不轻啊!”
“你先回去休息吧,刚才多谢了。”
木清眠下着逐客令,起身倒茶递到槲寄尘嘴边:“喝了!”
“哼!你吼我~”槲寄尘哭唧唧的说。
木清眠听得心里直冒火,把杯子重重往旁边桌上一扥,“爱喝不喝!”
本想打探情况的原之野见这阵仗,哪里还敢待,转身就走,还贴心把门给带上了。
深吸一口气,木清眠缓了一会儿,想起待会儿还要开导一下这人,重新把茶端到他嘴边,“喝吧。”
槲寄尘看着他欲言又止,神情委屈。
木清眠有些怀疑他是真醉还是假醉,没什么好脸色,冷着语气道:“赶紧喝了,少装可怜。”
槲寄尘眼泪又要往外涌,木清眠看着鬼火冒,仰头喝了茶,强制给人送入口中。
茶喝了,槲寄尘酒却没醒,睡得死沉死沉的。
木清眠任劳任怨,给人擦洗身体,换上干净衣服。
等忙完了,自己反倒累得不轻,大汗淋漓,湿透了衣裳。
躺上床时,木清眠这才发出一声喟叹,他快累死了!
八卦之心,只会越燃越烈。
原之野辗转反侧,也猜不出槲寄尘他二人发生了什么。
木随舟本就有心事,听着隔壁床上的人反复翻身,不悦道:“你身上了跳蚤?再像蛆一样乱扭,你就睡地上,让小青睡床!”
经过长久的相处,原之野也知晓他大爷的脾性,不但没有像之前那样害怕,反而拉着人一起分析槲寄尘两口子的情况。
木随舟懒得理他,道:“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跟着瞎掺和干什么?管他呢!睡了,你别说话了。”
原之野不管那么多,他想不明白就要继续想,一阵嘀嘀咕咕的,反倒把木随舟说得睡着了。
等到天快亮时,原之野才睡。
木随舟没惯着他,一起床就开始收拾,弄的乒乓响。
他就是故意的。
原之野自动屏蔽,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耳朵,继续睡。
宿醉本就头疼,加上边吹冷风边醒酒,槲寄尘一醒来,脑子就要炸了,难受得紧。
一坐起身,思绪还没回笼,槲寄尘看着身上的干净衣物,仔细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什么也没想起来,只感到后脑勺疼,反手一摸,果然,一个大包。
他又陷入了回忆,忍不住怀疑道:难道被人打了?
他只依稀记得木清眠来找他时,月亮还很圆。然后就是木清眠扶着他,吃力得走下山。
不一会儿,木随舟就来叫他们下楼吃早点,准备出发了。
槲寄尘只好暂停回想昨晚的事,起身收拾。
一路上,原之野忍不住打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木清眠眼皮沉乏,整个人有些无精打采的。
木随舟走在前头,没人看到他脸色如何。
槲寄尘看了他们一眼,自己觉得困,是因为喝了酒,但他们又是为什么啊?
槲寄尘想不通,于是就问了出来。
二人都没理他,只说,说话费力气,别问。
槲寄尘摸着后脑勺的包,越来越迷糊了,这都什么事啊?!
他借酒消愁,没想到一夜之间,二人竟全变了,一个个的都不理他,真是好气人!
槲寄尘这下更愁了,阿眠看他就没个好脸色,难道他昨晚发酒疯了?
思来想去,不得其解。
槲寄尘想着等人心情好一点了,没准就愿意说了,于是又屁颠屁颠地往人跟前凑。
木清眠只说有些累,等解乏了再跟他算账。
槲寄尘更加疑惑了,他想逃。
然而,等到槲寄尘脑袋上的包都已经消了,他还没等到木清眠跟他算账,这让他郁闷不已。
正当他前去要个解释时,木随舟又把人叫走了,他气得原地跺脚。
槲小青都快成原之野的狗了。
这倒不怪槲小青叛变什么的,而是每当槲小青满心欢喜跑去找槲寄尘时,他都忙着和木清眠唧唧歪歪。久而久之,连狗都不能忍受这种落差,也就不再打扰他们了。
反而是原之野经常一个人,愿意和它玩,槲小青就黏上他了。
世间就是如此,你不珍惜的,自然有人珍惜。
槲寄尘只能看着槲小青离他而去,越来越远。
但,无妨,木清眠在他身边。
奔波的路途,纵然辛苦,加上时不时的暗杀,也确实刺激。
鄂都近在眼前。
天却黑了,看不清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