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做个装饰？

韩贵太妃狐疑看着她，眼看那荷包中当真空无一物，不由倍感诧异：“荷包里没有东西，怎会这般恶臭？”

“臣妾也纳闷呢，明明早上起来的时候，荷包里还没有这个味道。”

陈盈装模作样翻动几下荷包，抬起袖子闻了一闻，似乎身上也有那种说不出来的臭味。又喊来近侧的乐晚晴，使她闻了一闻自己的衣襟，乐晚晴刚凑近她几寸，也不由得掩住袖子：“贵妃娘娘身上……好像也沾惹到那个味道了。”

且这味道虽臭，倒像是在哪里闻到过一样。

她稍稍退后了半步，陈盈没法子，只好在身上各处都摸了一摸，袖子里也掏了几下，都没有什么东西藏掖着，眼下只除了一个地方没搜到了。

她一低头，便从腰间把那香囊扯下来道：“这个福禄娃娃香囊，原是苏芸和冯瑶两个丫头做来给小公子和小小姐们的，那日清妍看着喜欢，就挑了出来，只是臣妾疏忽一直未曾给她戴上。想着入夏之后，蚊虫多了，所以今日正打算拿出来给她戴上。如今臣妾遍地都搜寻不到究竟是哪里传来的臭味，也只有打开香囊看一看，求太妃娘娘做个见证了。”

说着，就把香囊上的带子松了一松。

登时，一阵一阵的臭味，便从香囊中传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香囊，片刻不由低呼一声，韩贵太妃下意识便伸出手去：“拿来，让本宫看看里头到底都有什么。”

陈盈于是把香囊呈递了上去。

韩贵太妃接在手中，从那打开的端口望了一望，见里头不过是几片草叶子。

可是这么几片草叶子，怎会如此难闻？

陈盈见问，亦奇怪道：“是啊，这香囊之前我好像没动过呀，怎么就臭成这个样子了？”

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底下坐着的四大妃嫔，彼此相看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乐晚晴正觉得那臭味相熟，听到香囊里头装着的是些草叶子，忙又站起身来道：“太妃娘娘，贵妃姐姐，可否把香囊给臣妾看一看？”

韩贵太妃便命从蓉把香囊递送给她。

乐晚晴接过去，凑近香囊闻了一闻，深皱起眉头，还不待陈盈说话，忽而竟把手指伸进了香囊之中，取出两片草叶仔细端详了片刻，才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中说道：“启禀太妃娘娘，贵妃娘娘，这里头放着的草叶乃是臭艾。”

臭艾性寒，味苦，用在药里有祛风，退热，利尿，活血，?解毒，消肿之疗效，是个好东西。不过，这臭艾草如其名，有难闻的气味和刺激性，若是汁水用于皮肤可引起烧灼感、发红和起泡。

是以司医司取臭艾入药的时候，都倍加小心。

这等东西，怎会进到香囊里去呢？

“是啊，”陈盈听完她的话，似乎有些明了，便蹙着眉头，回身去问苏芸和冯瑶，“香囊是你们两个做的，你们且说说看，这臭艾怎会放到香囊中去？若是不小心被公主拿出来，烧伤了皮肤该怎么处置？”

苏芸和冯瑶原先只听着她和韩贵太妃说什么臭不臭的话，眼见得话题从荷包转到了香囊之上，又从香囊牵扯出了臭艾一事。

二人心中大惊，忙跪下道：“娘娘明鉴，臣女等人万不敢有祸害他人之心哪。”

“没有祸害他人之心，却为何要把臭艾放进香囊里？”陈盈从乐晚晴手中夺过香囊，步步紧逼到苏芸和冯瑶面前。

冯瑶暗里生怯，下意识就看向苏芸。

苏芸咽了一咽吐沫，那些送给小公子和小小姐们的荷包与香囊，大多都是陈霜做的。

当初她和冯瑶诓骗陈霜做香囊的时候，万万没想到她会在香囊里放臭艾。

她有心要说，转念之间，想起昨儿太妃娘娘才打赏过她和冯瑶，这会子把实情说了，太妃娘娘会怎么看待她们？

可是不说的话，难道她们当真要给陈霜背黑锅吗？

她低垂着头一时说不出话来，陈盈冷笑一声，又追着问道：“怎么了？哑巴了？本宫问你们两个的话，你们为什么不回答本宫？这香囊里的臭艾到底是怎么回事？”

“贵妃娘娘，那个香囊……我们没有……”

“没有什么？”

斜侧里，冯瑶受不住她的追问，张了张口，直欲把实情说出来。可是思量起太妃娘娘还在眼面前儿，她要是说了，岂不是告诉太妃娘娘，她和苏芸冒领了陈霜的功劳吗？

她略有迟疑，陈盈眼瞅着她就要开口，便趁胜追击，又喝道：“说，没有什么？若再不说出来，你们两个可莫怪本宫将你们发去宫正司。”

宫正司是宫中掌管纠察宫闱、戒令、谪罪之事的地方，若被发配到宫正司，她们……她们岂会有好下场？

冯瑶听言，再不敢瞒下去，忙磕头道：“娘娘息怒，实不相瞒，臭艾之事，臣女们委实不知情。盖因这香囊……这香囊乃是贵妃娘娘您的妹妹陈霜做的，里头放了什么，也只有陈霜知道，臣女们冤枉啊。”

“冤枉？呵，本宫还道本宫的二妹冤枉呢。”

陈盈低声冷嗤，“昨天你们两个分明都说荷包和香囊是你们两个所做，甚至太妃娘娘惦念你们辛苦，还特地给了你们赏赐。今儿见闹出事情来了，你们就全都栽赃给我二妹，诬蔑是她所为，你们两个安得什么居心？”

“臣女们没有诬蔑陈二小姐，娘娘若是不信，陈二小姐就在这里，娘娘大可以问一问她。”冯瑶深恐陈盈坐实了她和苏芸的罪过，忙转过身子，伸手一指陈霜，“二小姐，你来说一说，这些香囊荷包是不是你做的？”

“我……”陈霜不意天降横祸，请功没请到，居然还闹出个臭艾一事。她情急之中，磕磕绊绊道，“姐姐，荷包香囊虽然是我做的，可是我没有放臭艾进去，我当日放的是藿香。”

藿香有香气，夏日与佩兰同用，可治暑湿气。

乐晚晴听到藿香二字，忙道：“藿香草叶与臭艾差不离，寻常人不仔细是分辨不出来的，会不会是二小姐放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