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妇长得强壮，但是依旧累的直喘气，对着小贯说道：“郎君，你跟王姨娘说说话，劝劝她，别让她寻死了。有了儿子，以后好日子还长着呢。容貌没了就没了，有儿子傍身，又不必着急争宠，怕什么啊……”

说着见王氏稍微安静了下来，围在床榻的一边低声哭泣着，就又退了出去。

小贯哆哆嗦嗦地走到了王氏的跟前，小心地说道：“阿娘……你别担心，我长大了，以后我能照顾你，我养你，……你好好养病，以后会好的……会好的。”

王氏不接他的话，自顾自地用一双殷切切疯狂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小贯，只要宫里头的那个人还活着，阿娘就活不下去。你是阿娘的心头肉，是最孝顺的孩子，你一定会听娘的话，想办法杀了她的对么？你杀了她救救阿娘啊。”

“阿娘……你别这样，我害怕……我不会杀人，你也不会杀人，对吗？”付贯哭着说。

“小贯，你不听话了？要是没有阿娘，怎么会有你？若不是阿娘，你能活在这么富贵的人家里头吗？你恐怕早就被那个叶氏母女害死了……小贯听话，我这里有药，是从一个给人做法事的巫婆手里买来的。每天给人下一点，不知不觉的，不会有人知道，那人就死了。你拿着，将宫里的那个女人除了，回来之后，咱们再将府里头那个新来的小丫头片子杀了，咱们母女就可以过好日子了……阿娘现在全靠你了小贯。”

说着，王氏用最悲戚，最可怜的表情哭着，紧紧地握着付贯的手拉到自己的脸前，贴着她那张青黑色的脸皮。付贯的手背上感受着她那皮肤上凹凸不平的感觉，看着她那张可怖的脸。又听着她说着这些可怖的话。

他整个人的情绪竟然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好像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的阿娘，自己只是个旁观者一样。

他就这么站了许久，记忆里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记忆纷至沓来，一幕一幕的在眼前不停的转。记忆中的阿娘王氏的脸，她的表情细节，也在他的眼前渐渐一遍又一遍的出现，渐渐地清晰起来。

他终于用一种空灵地声音问：“阿娘……我记得，以前你总是等着我跟你一起吃饭，如果我不在，你就不吃。一定要喂我吃了第一口，你才会吃。我现在想想，你当时的表情，是害怕饭菜里有毒是吗？只有我先吃了你才放心……是不是？”

王氏停止了哭泣，似乎是诧异，又像是惊慌，就那么拽着小贯的手，愣在了那里。

付贯像是丢了魂魄一样，接着问道：“阿娘……小时候，你总是亲手做糕点让我给叶夫人送去，专门做的杏仁糕，我想要吃，你端走了，说那糕点不适合小孩子吃，是专门给夫人养颜的。所以……那糕点里下毒了是吗？”

王氏看着付贯双眼无神的表情，听着他异常平静地声音。将他的手甩了开来，惊悚地看着他。好像自己的丑陋终于让人识破了一样，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