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事到如今，淮阳王根本就不敢抱有希望。路上要既然敢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就说明他已经掌握了确实的证据，自己就咱在这里否认，也只会徒增笑柄罢了。而且……

看一眼脸色惨白的陆子衿，他实在不想在这个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窘态。

有些艰难地承认了陆长遥说的事实，淮阳王一脸的痛心。

“可陆大人，我都是有苦衷……”

“你不必跟我说什么苦衷，这些都跟我没关系。”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仿佛挥去一只飞虫那么简单。陆长遥随手将手中的茶杯扔过去，淮阳王整洁的青色长衫下摆处顿时多了一片茶渍。不过这个时候，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一点，他只想赶紧找机会澄清自己的嫌疑。

“你曾说过会一心一意对我儿子好，可如果这种好是建立在一个无辜女人的性命上，你就不觉得心虚吗？”

“子衿生来体弱。为了留住他，除了每年用大量的珍稀药材给他调养身子，还要大量施粥修桥铺路，每日都做善事。你可倒好，我就算做上千百件善事，也抵不过别人一条性命。”

“我看你这不是喜欢他，而是在害他吧。如若不然，为何会有人告诉你那才四岁的孩子，说他娘亲的事都是因为子衿的缘故！”

“我没有！”

淮阳王这句话说的倒是毫不虚心，因为他真的没有这么做过。只是既然那孩子的身边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只能代表是他对那孩子的事情并不十分上心罢了。

“然而最让我感到恶心的，是在你对子衿死缠烂打的时候，府中竟然还进了两位貌美的侍妾，你可真是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啊。”

在听完母亲这句话之后，陆子衿对淮阳王最后的一丝情意也消磨殆尽。

他虽然身子柔弱，可却性情坚韧，自从在确认淮阳王的情谊之后，根本就没想过还会有其他人的时候。而在这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陆长遥又管的极严，他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喜欢上别人。

“可这些不都是正常的吗？这京城中又有哪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身边没有几个貌美的侍妾？”

淮阳王出身乡野，虽然嘴上不说，然而心底却十分自卑。因而自从到了盛京之后，事事都向京中贵族看齐，所以也染上了这种臭毛病。只是这种事情，他敢向陆子衿说吗？肯定不敢。在他心中未尝也没有一丝丝倾向于惊喜。陆子衿在他之前从来没有过喜欢的人，所以跟他的时候，一定会是干干净净的。这种时候，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早已经不是干净的人了。

“哦？照你这么说，子衿也有了？”

见淮阳王沉默，陆长遥冷笑一声，“我这两个孩子，从小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因为我不愿意委屈了他们。子衿顺便伺候的人，无论是男是女，哪个不比你长得好看，哪个才情不比你深厚，哪个忠诚不比你更多！”

“偏这孩子眼瞎，竟然看上个你！”

淮阳王被骂的狗血喷头，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陆长遥这些话虽然难听，却都是事实。

“可是大人，我对子衿的感情是真的，我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

“哦？”

冷冷的看着他，陆长遥对此持十足的怀疑态度。

“你愿意？你愿意为了他放弃你的郡王之位，你愿意为了他放弃你如今的荣华富贵，你愿意为了他放弃你的儿子？”

“我？！”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没有这些，他还是如今的淮阳王吗？这句话不用他说，在场所有长眼的人都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

“原来你所谓的放弃一切就是这样啊，真是让我瞧不起。”

淮阳王狼狈地垂下了头颅，他不晓得这些这会儿应该说什么才好，因为他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

有些茫然的看着对面的陆长遥和陆子衿，淮阳王有些怀疑。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明明一切都该在他的计划这种才对呀……

有些不知所措地将眼神调转向陆子衿，淮阳王突然回过神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人，不想就这么放弃。就算陆长遥再怎么嫌弃他，他也要再努力一次。

咬咬牙，淮阳王生怕自己后悔似的快速点了点头，“我能！”

“好！这样才算个男人！”

还没到淮阳王从这种难得的赞叹之语中回过神来，陆长遥已经快速拍了拍手。有两个亲兵侧耳倾听之后迅速离开，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见到这个场景，淮阳王着实有些担心。不知怎么的，他总是对陆长遥有一种由衷的害怕。就好像是一只颤颤巍巍的食草动物，在天生的猎食王者面前那种害怕一样，是从骨头缝儿里透出来的，难以更改。

“大人，你要做什么？”

眼神堪称柔和的看了他一眼，陆长遥一脸的可惜，“你要求我的儿子为你守身如玉，不想让他留下任何后代，你自己却已经有了个儿子，而且还不自爱。既然你说了愿意为他放弃任何事情，那不如你们就从头开始吧。”

淮阳王当然不会蠢到以为这个从头开始是让他们两个从头开始相知相识的意思。陆长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从今天这一系列变故之中就可以看出来了。

眼前这人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就对自己笑脸相迎，他这个样子，一定是对自己另有图谋。

可她如今究竟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这个人谋求算计的呢？

淮阳王一时之间想不出来，直到看见那两个亲兵像拎小鸡仔似的拎出来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顿时有些崩溃。

“你要做什么？你究竟想做什么？睿儿他只是一个四岁大的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声声的哀求着是情真意切。看，连她都忍不住有些感动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与她结为少年夫妻，小半辈子都在为他们一家人操劳，还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在短短三天之内就体虚而死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了。

不过陆长遥以为，那个女人心里一定也是有怨恨的吧。不然也不会刚好让自己的儿子看到自己临死时的模样，给他心里留下一枚怀疑的种子。

不过，这又有什么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