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陆长遥觉得，这没什么错的。

倒是眼前这个男人，陆长遥很想知道他究竟会怎么做。是父子之情大过天，还是为了所谓的爱情可以放弃自己的儿子！

“选吧，我的儿子和你儿子，你只能要一个！”

“……”

这样的选择让他这么做，根本就做不出来好吗？

淮阳王以前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宠爱至深，毕竟这是自己唯一的子嗣，还是嫡长子。可自从将张氏病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孩子了。就连他的情况也都是从身边伺候他的嬷嬷口中得知的。

可即便这样，父子之间的天性是根本无法更改的。

“大人，您这样的选择，是否太过刁难人……”

“我知道你觉得我咄咄逼人，可子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我疼的厉害。他要与谁在一起，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他唯独不能跟一个卑鄙阴险的人在一块儿！”

“可如果你是个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的人，我还会考虑下你和他之间的事情。”

“咯吱吱！”

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掌心，淮阳王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觉得艰难过。他想选陆子衿，可是当眼神对上睿儿那双无辜的眼睛时，顿时就犹豫了起来。这可是他的血脉呀，他怎么能放弃呢？

可是子衿……

为什么陆长遥要这么逼迫他，难道就因为她位高权重吗？

“选吧！”

“你实在过分！这是我的亲生儿子，你要我怎么选，难道你要我一把掐死他吗？！”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为何要问我？”

闲闲的坐在原地，陆长遥连眉毛梢儿都没有动一下，根本不为所动。

此时此刻，大概在淮阳王眼中，大概没有比陆长遥更过分的人了吧。然而他又实在无能为力，以往他十分看重甚至有些沾沾自喜的清名，此时根本没有一点儿作用！

从陆长遥带兵闯入他的府邸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时辰了。路上这么多人都看到，可是到现在都没人进来营救他。可见京中的这些人，根本是不敢得罪陆长遥！又或者，陆长遥做的事情，根本就是在女帝的默许之下！

想到这一处，淮阳王就觉得浑身发冷，他怎么能忘了，在这个盛京中实力最强大的人，唯有女帝，他私底下做的那些小动作，或许根本连女帝的属下都瞒不过去！

可女帝既然不想他们这些偏远宗室将来继承皇位，为什么要把他们从偏远地区的犄角旮旯里弄出来呢？

是了，女帝如此宠爱太女，他们的存在，或许只是一个诱饵。一个能提前把暗地里存在的阴私都引出来的诱饵！

越想越觉得绝望，淮阳王到最后只剩下面无表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入了瓮的！

哈哈哈哈，大概在女帝等人的眼中，自己就是一个抛弃妻子最后却一事无成的男人吧。

不，其实他现在还有一个机会的。那就是牢牢的抓住陆子衿的人！只要子衿还爱他，他就可能在这盛京中有一席之地！

对，只要子衿还爱他！

至于孩子，以后有的是可能再生，反正睿儿对他也不怎么亲近……

当这念头出现之后，如同燎原之火一般迅速蔓延，占据了淮阳王的神智。他无法克制这个想法，因为这实在是太诱人了。能做陆长遥的女婿，这个条件只要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就无法抗拒！

到最后，这个想法已经折磨的淮阳王无法思考。陆长遥给了他一个裹着糖汁的毒药，这毒药实在是太过吸引人，让她难以放弃。哪怕吞下这个毒药的代价是自己唯一孩子的性命。他也已经顾不得了……

当再次抬起脑袋的时候，淮阳王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人已经有些癫狂了。

“父王……”

就在这个时候，自从出现以来就没有开口说过话的睿儿，此刻却突然安静的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这个给了他生命，又剥夺了他母亲生命的男人。他们以前也曾经是快乐的一家人，就算那个时候他们家没有这么大的房子，没有这么好看的衣裳，没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可爱，深深的记得那个时候的他们都是幸福的，快乐的。

睿儿小小的脑袋根本弄不清楚，为何如今他们的日子好过了，却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呢？

以前他们最大的愿望不过就是父亲可以早日考了个秀才回来。如此，他们家也就可以有五十亩不用交税的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可是当他们来到这大的惊人的都城，他的母亲活不到三天就去世了。他至今还记得他的母亲去世之前盯着他看的眼神，是如此灼热明亮，似乎有千百句话要跟自己说，可到最后，却还是一句都没说出来。

他一直都被关在府中，没有淮阳王的允许，根本不能随意走动，所以也弄不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明白，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父王眼中那种让人害怕的感觉。不管接下来父王要做什么事，总感觉不会是好事。

“父王，我害怕……”

淮阳王心里一软，脑中不断的回想着他们一家人曾经的美好生活，可是那些记忆实在是太遥远了，太多已经记不清楚了就连眼前这个孩子。也只有些许微薄的印象。

所以……

淮阳王迅速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就当他伸手攥住睿儿的脖颈时，陆子衿终于受不了了，出声阻止。

“你做什么？这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真想要他的命？！”

淮阳王默默地停下了，或许他清楚陆子衿会在这个时候拦下他，但事情真的发生，他还是由衷的松了口气。

“子衿，我……”

陆子衿再也没有看他一眼，他从小聪慧，许多事情并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不想计较罢了。淮阳王以前对他那般死缠烂打，表现的情根深种，如今看来，不过也是一场谋求算计罢了。

如今他看清了，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说到底，他对淮阳王真的有过深厚的情谊吗？还是单纯，只留恋那份无处不在的温和？

“母亲，我不想再看到他。做错了事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在他默默享受着眼前这个人的温和时，却又另外一个无辜可怜的女子，被自己深爱的夫君亲手害死。

陆子衿不想做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