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已经结束了，苏浔回到球场时，倪裳兴高采烈的跑过来跟她说自己加入了二外的啦啦队，她心不在焉的应了声，脑子里一直环绕着南停温温柔柔的声线，跟魔怔了似的。

这人身上有种魔力，除了发型显得硬朗之外，眼角眉梢总是弯弯的带着些许笑意，像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实在招人亲近的很。但在球场上雷厉风行的样子又带着几分领袖气质，不像是个新上任的高一队长，倒有几分身经百战的老球员的感觉。

说来也奇怪，球队的队长一般都是由首发老队员担任，新生能上首发阵容都已经是少之又少了，北海中学是慈城市蝉联好几年的冠军队，也是南区多年的八强队伍，怎么说也没有让高一当队长的道理？

苏浔不太了解这些弯弯绕绕的内幕，再说这些跟她也没什么关系，知不知道也罢。

“倪裳！等我下！”两人正要往外走，一个男声喊住了他们。

程啸拎着包，拖着小碎步哒哒哒的跑来，刘海随着跑动飘啊飘，边跑还边把向下滑的外套拽紧。

苏浔有些想笑，这高个子大爷怎么蠢萌蠢萌的？

程啸和倪裳是邻居，和她俩也不是一个班的，这学期打校内赛的时候还拿了高一年级的MVP，后来就理所应当的进了校队，成了校队的第二梯队队员。

和苏浔也打了个招呼，程啸便唉声叹气了起来。

“说实话，北海今年实在是出人意料，”程啸虽然没上场，但输了比赛总归心情很差，“原本以为北海重组了队，我们应该多少占了点便宜，没想到还是打的吃力。”

“重组了队？”苏浔疑惑。

除了对二外的几个高一队员还算熟悉，其他的她确实一概不知。

“北海的原队长楼泽昊和他们主力丘冬拿到了清北冬令营的名额，不出意外的话拿到保送资格就得去北京了，”程啸语气中带着实打实的羡慕，“其他高三的不是出国就是拿到了其他学校的保送，第二梯队也就两个还不错的，其他实力上也都是参差不齐的。”

“本来当初说好南停要来咱们这的，那我们今年可是稳稳的冠军呢，谁知道这小子突然变卦跑去了北海，还当了个队长，也不知道是被北海灌了什么迷魂汤了。”程啸不满的嘟囔。

“北海毕竟是强校，人往高处走呗，也不是不能理解，”倪裳摇摇头，十分可惜：“不然咱高一可得多一个赏心悦目的段草了。”

“花痴哦你，”程啸翻了个白眼，嘴上对这话倒是赞同道：“我第一次碰到他的时候也觉得他肯定是个花拳绣腿的小白脸，对他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啧，人不可貌相，防人之心真的不可无。”

“这词是这么用的？语文老师都要被你气晕了吧。”倪裳嘲笑道。

程啸扶额叹气：“意思到位就好了，总之就真的是张会占便宜的脸啊。”

苏浔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走到槐宁路分叉口便和二人分开了。

她心不在焉的边走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心里却一直在想着那句“当初说好南停要来咱们这的”，她不知是哪里生出的惋惜之情，对这个区区见过几面的人产生了一些好奇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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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阴沉一片，飘着细蒙蒙的雨，冷风夹着雨丝吹在脸上，有种被容嬷嬷拿着小针扎的感觉。

周一原本的升旗仪式也取消了，课间时间也特别的漫长。倪裳被生物老师拉去办公室讲竞赛的事，半天也没见人影回来。苏浔没吃早饭，也就趁着这会儿的空闲溜去了学校超市。

八九点钟哪还有什么早餐卖，苏浔只能买了两盒饼干塞在兜里，一看表，也快到了上体育课的时间。

不过毕竟下雨，二外的体育课在这种时候就是个摆设，要么是自习，要么就是被别科老师征用去补课了，倒也不着急。

苏浔拆了盒饼干慢悠悠的往回荡，然而事实总是很残忍，饼干还没吃完两块，就被转角的来人撞掉在了地上。

方擎？苏浔在学校最讨厌的事就是和老师单独遇上，又没话说，打个招呼就得跑，一头的尴尬黑线。

“...老师好，老师再见。”苏浔庆幸饼干是盒装的，没撒的到处都是。捡起地上的饼干就准备开溜，却没想被方擎一把抓住了后领。

“我是鬼吗？”方擎无语的看着她。

“...我着急回去上课呢。”

“你们班这堂课自习，你跟我来下办公室？我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方擎挂着一副不知何意的笑脸，伸手拍了拍身上的饼干屑，走了两步又回头催促她，“快点跟上啊。”

这年头撞到老师还要被请去办公室喝茶吗？苏浔丈二摸不着头脑，还是这学期跑操逃太多被抓包了？

苏浔默默把饼干揣进了校服兜里，跟在方擎后面上了楼。

方擎也在琢磨该怎么和她开口，自从学校领导听说北海女篮今年花重金聘请了专业教练，便也强烈要求二外的体育组老师跟上步伐，毕竟男篮年年被打压，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能够赶在同一起跑线的机会，一定要想办法超越才是。

慈城一向不是很注重女篮的培养，毕竟南区不像北区的孩子那样，个子高身体素质好，更多的是娇小灵活的多。

虽然慈城的中学每年都有通过体育特招进校的学生，但女子篮球组基本上也招不满人，便将名额统统塞给了男生，这也是慈城一直以来男篮发展更好的原因之一。

办公室的老师都不在，方擎拉了张椅子示意苏浔坐下。

苏浔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蹙眉望向方擎。

方擎一乐：“盯着我干嘛，我知道我帅，可你这样盯着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去年刚来的年轻老师就这么几个，各个都是一副大学毕业的年轻气盛模样，方擎算得上是其中最招学生喜欢的老师了，一是他本身就是慈城二外毕业的学长，自带亲近感；二是方擎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体育老师，总戴着副金丝边圆框眼镜，高鼻薄唇，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来上课的时候还总是挽着衬衫袖子夹着一本点名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刚毕业的理工科类实习老师才是。

苏浔心里默默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见她也不搭话，想来是有些紧张来办公室吧。方擎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跑操出勤情况表，放在苏浔面前。

靠，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苏浔倒也不是很讨厌跑操，队列跑步速度不快，她有时候快步走走也跟得上大家。只是想到出汗后又要挨一遭冬天刺骨的凉风，她就浑身不舒服。况且操场上一点遮蔽都没有，实在是太冷了，除了吹风，对她来说起不到什么锻炼身体的作用。

低头不语，大不了下次去就是了，用得着特地谈话吗。

“我有一个让你不用参加晨操和跑操的办法，要不要听一听？”方擎故作神秘的压低音量。

嚯，还有这种好事？苏浔抬头：“骗人吧？憋什么坏主意呢？”

方擎推了推眼镜：“上周我们学校和北海打了场友谊赛，你知道吧？”

苏浔点了点头。心道，何止知道，还去了呢。

“咱不是老比不过人家吗？其实学校想重新组建一下女篮队伍...”方擎见苏浔弓着背，一副没兴趣的表情，又给了一个诱惑人的条件：“你考虑来参加一下？不用晨操跑操，体育课也免上免测，如何？”

苏浔寻思着听起来好像很不错呢，直了直腰：“您找几个人了？”

“...你是第一个。”

哈，还拿我开涮呢。

“那带队教练是您？训练时间怎么排？我打什么位置？比赛多不多？您有什么计划和目标吗？影响学习吗？可以给个试用期吗万一我觉得不喜欢不合适可以退出吗？？？”苏浔五花八门的问题机关枪一样一连串，问的方擎愣了神。

“...”

“带队是我，位置你选，其他的问题我还没想好呢，都好商量。”方擎实话实说。

他也不想带什么女篮，这活简直是个吃力不讨好的烫手山芋。女孩子本来就娇柔做作，一点累着了就要叫苦连天，回头他还得挨个劝着做心理疏导。想到万一哪个磕着碰着吵着要退队，他就觉得自己偏头痛要犯了。

见她不作声，方擎只好继续努力说服：“我看了你的中考项目测试和这学期的体育各项测试成绩，加上你这176的身高，不来打球多可惜啊。”

“我考虑考虑吧？我没想过这事儿，您这实在太突然了。”苏浔犹豫了会儿，答道。

“那这张表你先拿着，考虑好就填好给我吧。至于截止时间嘛...怕你不好意思拒绝我，”方擎抽出一张纸递给她，思索了几秒，“就到下个晴天吧，你要是去参加跑操了，我就当这事儿算了，虽然我并不想等到这个结果。”

和方擎道了别走出办公室，苏浔便将表格卷成纸筒塞进了兜里。

回家再琢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