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狱天君
作者:三木璟 | 分类:仙侠 | 字数:98.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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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枯木逢春
童虎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向童烈磕了一个头,轻唤一声父亲。
蒲九冥心中将童虎当做兄长来看待,自然将童烈视做长辈,持晚辈之礼跟着跪了下去,喊了一声伯父。
童烈收回飘荡的思绪,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蒲九冥这时才发现他身量极高,骨架极大,但身体却是枯瘦如柴,想必他年轻之时当是一名体魄比童虎还要雄壮威武的豪汉。蒲九冥想起坊间有关童烈出身的传闻,打破脑袋也无法将他与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联系在一起。
童烈温声道:“阿虎来了,快起来吧。”随后目光落向蒲九冥,忽地眼睛一亮,笑道:“想必这位便是阿虎在外面结交的小兄弟了?”
蒲九冥抬起头来,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道:“晚辈蒲九冥见过伯父。”
童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道:“九为阳,道之纲纪;冥为阴,擿埴索途,九冥二字合乎我辈孜孜不倦的求道之心,真是好名字,不过人比名字更好,阿虎与你结交是他前世修来的福份。”
蒲九冥心中受用,暗想:“这老人家不愧是做过教书先生的人,说出来的话少爷只听懂了后半句。”
童烈趋步上前,将蒲九冥搀扶起来。
近距离接触,蒲九冥骇然发现童烈干枯的身体内竟涌动着一股磅礴若海,重如山岳的浑厚血气,在蒲九冥所认识的人当中,唯有龙族的大长老龙缺方能与他相比,只是这股血气中潜藏着浓浓的死意,如腐朽之木,积潭之水,日渐呈现出衰败之象。
蒲九冥语出惊人道:“伯父,我在你身上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童虎身体一颤,缓缓转过身体,望着远方壮阔的苏氏皇宫一言不发。
童烈笑道:“你看出来了。”说着解开胸前的衣襟,瘦骨嶙峋的左肋印着一只枯黄的掌印,掌纹清晰可见已经木化,如同干枯的树皮开裂出横七竖八的创口,兀自向外流淌出恶臭的脓液。
蒲九冥失声道:“通天树妖!”
童烈点头道:“伤我之人正是通天树妖姬铁蓝。当年龙虎王朝和妖源之地一战,我亲率府中三万铁血子弟深入十绝森林,一时不察为妖族大军所乘,身陷险境。决战之际,我独自抗下噬魂妖皇麾下三大妖王的联手围攻,却被窥伺在旁的姬铁蓝觑准时机,倾尽全力打了一记枯灭掌。枯寂之力随即侵入五脏六腑,伤及神魂,决战之中我无法抽身疗伤,只好以舍身之法强行压制,最终导致枯寂之力在我体内如附骨之蛆无法祛除。如今我油尽灯枯,就看老天什么时候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收了去。”说到这里,童烈脸上露出浓浓的哀伤:“若非我当时身受重伤,无暇东顾,我那五个孩儿也不会惨死在妖源之地。”
蒲九冥道:“已经有人杀了通天树妖为你报仇雪恨,请伯父节哀顺变。”随后便将帝王冥宫中所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童烈叹道:“魔王出世,乱世将至。我和啸孤辛苦创建的基业终究不过是一捧黄土。”
童虎关心师尊的安危,问及燕赤霞被困的详情。蒲九冥当时没在现场,摇头表示不知。童虎脸上不禁露出焦急的神色,童烈每日承受伤痛的折磨,他心如刀绞,实在无法再承受失去师尊的打击。
童烈道:“燕先生一身剑术神通冠绝天下,阿虎无需过于担心。”接着望向蒲九冥,道:“适才我观蒲小兄双目神韵内敛,根骨轻灵无暇,纵然我阅人无数,也是我生平仅见,可见蒲小兄他日定非池中之物,是以我临时起意,有一事相托,不知当讲不当讲?”
蒲九冥道:“伯父但说无妨。”
童烈仰天长叹,声音悲凉,道:“我童烈戎马一生,到头来只得阿虎这一个儿子,我不求他人前显赫,只求他为我童家开枝散叶,一生平安。将来若有可能,蒲小兄能否替我照拂……”
蒲九冥听出了他话中托孤的意味。
童虎心中一急,打断父亲的话,道:“父亲!孩儿只要拿到胎木丹,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创伤。”
童烈道:“胎木丹乃稀世之珍,想打它主意的人不计其数,那阳尸秘窟又是张道北的坐关之地,里面必定禁制重重,为父岂能让你以身涉险?”
童虎噗通一声再次跪到地上,悲呼道:“以身涉险又如何?父亲生我,养我,孩儿纵然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父亲恩情的万分之一!”
童烈怒道:“为父纵横天下,显赫一时,早已不负此生,而你年纪轻轻,有大把的年华可以去挥霍,怎能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童虎还要讲话,童烈喝道:“为父还未死,你便不听为父的话吗?”
童虎双目含泪,道:“孩儿不敢。”
童烈望向蒲九冥。
蒲九冥急忙摆手道:“伯父的意思晚辈明白,不过伯父命中注定不是短命之人,照拂儿子的事还是你自己来做吧。”
童烈道:“咱们修道之人逆天求道,从来不信天命。我自身的状况我自己知道,如今我这副躯体早已被姬铁蓝的枯寂之力侵蚀得腐朽不堪,形同死人。难道蒲小兄连我最后的愿望的都不愿意满足吗?”
蒲九冥笑道:“满足伯父的愿望不难,但要晚辈见死不救那是难上加难。”
童虎终于听出了蒲九冥的弦外之音,狂喜道:“好兄弟,你有法子救我父亲吗?”
童烈道:“蒲小兄若想帮阿虎取来胎木丹,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胎木丹只有延长我寿命的功效,却无法祛除我体内的枯寂之力。要我继续像个废人般窝囊地活着,我还不如死了来的干脆。”
蒲九冥道:“除了胎木丹,再加上枯木回春丹又如何?”
童烈白眉微挑,道:“枯木回春丹乃是修复肉身创伤的无上灵药,它自然能够为我祛除枯寂之力,但枯木回春丹只有鬼灵张道北能够炼制,如今鬼幽谷被人覆灭,张道北不知所踪,蒲小兄不要哄我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