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自然是对慢慢疼宠异常。无论慢慢做什么，神女都是纵容宠溺的，时间久了，养成了慢慢无法无天的性子。

所以才有了神女殿慢慢小魔女的称号。

大家都知道神女宠着慢慢，跟慢慢对上，神女一定不分青红皂白帮助慢慢，所以都对慢慢敬而远之。

神女殿的日子虽然悠闲高贵，却是寂寞的，因为慢慢没有玩伴。

直到巫天的到来，慢慢才第一次感觉这森寒的神女殿有了几分暖意。

再到后来，慢慢就不再满足于只在神女殿晃悠了。

神女并没有拘着她的自由，她想出去就出去了。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她常住巫族。

那时候的巫族远非如今的巫族可比。巫族没有被困巫山，领地大的出奇。

巫天身为神女心腹，巫族天生得天独厚，即便放在全天下的背景中，巫族也是排的上号的。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慢慢并没有在外面玩多久，变故就发生了。

她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在巫族住的好好的，神女便带着人来了。

这一次神女不是满目笑意，而是对待巫族像对待敌人一般冷酷。

她下令屠尽巫族人。

“慢慢，过来。”神女见到她，也没有笑意，只伸手招呼她。

慢慢身后是一脸凛然的巫天，面前是养了自己多年的神女。

这两人明明是她觉得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偏偏他们翻脸无情，针锋相对。

慢慢一时不知该作何选择。

神女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慢慢，你若不过来，本尊就当神女殿从来没有过你这个人。”

“求求你，帮帮我。”巫天在慢慢身后乞求道。

他乞求慢慢不要离开。

彼时的巫天已经身受重伤，无法再撑多久，慢慢是巫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慢慢离开，巫族将就此覆灭。

慢慢迟疑了一会儿，然后一步步向后退。

神女脸色更加冷淡。

“慢慢，本尊养你多年，这就是你的选择么？有了外人，便背叛本尊？”她问道，声音冷酷的不像话。

慢慢寄人篱下，最害怕的就是神女，此刻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说道：

“神女殿下，慢慢十分感激您的养育之恩。但...慢慢不能离开。”

慢慢摇头，问道：“不知巫族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们这么多年一直跟随在您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放过巫族吧。”

神女并没有被慢慢说的话打动，而是挥剑相向。

她本身就没有多少情感，若非慢慢的母亲是因救她而死，她根本就不会搭理慢慢一眼。

她身为神女，要安抚自己的属下，所以必须对外表示她的仁慈，所以才抚养了慢慢，她对慢慢的利用大过感情。

如今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慢慢背叛了她，她自是可以从此摆脱慢慢，更不会有人说她过河拆桥，她自然巴不得呢。

神女下令攻打巫族，无需顾忌慢慢，过往许多被慢慢捉弄过的人，自是欣喜。

巫天、巫族、慢慢，他们费了很大力气才从神女等人手底下逃脱。逃出来的时候，巫族几乎已经死绝了，巫天也仅仅吊着一口气。

他们四处躲躲藏藏了很久，休养生息，好在那时候神女不知因何事被绊住，久久没有追上来。

再到后来，便是他们到达巫山，巫天耗了最后一口气，给巫山下了禁制。

从此巫族再也不需要四处躲躲藏藏，但只能终年被困巫山。

从此巫天再也不需要躲避神女追杀，但是他死了。

慢慢被他恳求着留下来，守护巫山巫族。

她褪去了以往花花绿绿的裙子，转而穿上一身黑袍。

她带着在神女殿就开始养的黑猫，走进了那个四季逢春的院子，再也没有出来过。

即便是被巫族误会，她也没有解释，就千年如一日地望着那巫山大雪，不知该想些什么。

千年以来，唯一打扰过她的，除了一百年前那个巫女，也就只有关山了。

......

关山静静地坐在慢慢身边，墨燃已经离开客栈，去巫族查看情况。

无论是墨燃，还是他们这边，都十分凶险。

关山精神高度紧绷，不时瞅着房间各处，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地方。

床上的慢慢发出一声嘤咛，缓慢睁开眼睛。

入目是不甚刺眼的白光，但慢慢还是怔了好久。

关山正在望着旁边某处，余光瞥了一眼慢慢，随即惊讶地转过身来。

“慢大巫，您醒了。”关山诧异道。

慢慢盯了他一眼，不说话。

她才从方才做的那场梦中醒来，那些她平日里刻意遗忘的记忆，在这场梦中卷土重来。

她一时没能收敛住自己的情绪。

过了好久好久，慢慢才冷声问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已经过了一千年，她不再是神女殿那个慢慢小魔女。

世事变迁，巫天已经死去一千年，神女也已经陨落一千年。

不过神女现在回来了，巫天再也回不来了。

“这里是巫山附近的一座小镇子上。”关山回答道：“不知巫族出了什么事，您为何受了这样重的伤？”

慢慢低眸，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身上不少伤口已经愈合。

关山既然知道自己受了伤，想必一定发现自己伤口会自动愈合了吧。

真是糟糕。

“你不是出去为巫族寻求公道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若仔细听，还能听出慢慢的声音带着嘲讽。

公道，呵呵，有神女在的地方，神女就是公道。

“我召回了巫族先祖。”关山老实回答道，他没发现慢慢在听到这句话后呆住了。

巫族先祖...那不就是巫天吗？

“你们先祖说了什么？”慢慢问道。

“先祖说您于巫族有大恩，要我们尊重善待您。”关山说道。

他很是迟疑：“先祖还说...巫族有大难。”

“巫族确实有大难。”慢慢点头，不以为意。

关山心下紧张：“出什么事了？”

“巫族被灭了。”慢慢回答道。

“什么！？”关山震惊，惊呼出声。

“不然你以为我这浑身的伤痕是哪里来的？”慢慢没他那样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