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人，难道还不相信天赐之力吗？”王巨大如是质问道。

苏幻不可置信抬眸，问道：“姑姑，父亲去世，你真的伤心吗？”

王巨大低眸不语。

苏幻眼神充斥着失望之色：“当年异域或许是有许多对不住姑姑的地方，但我一直以为，姑姑对异域，是有感情的。”

“我一直以为父亲去世，姑姑该是如何伤心难过。但如今看来，是我想错了么，姑姑恐怕没有一点难过吧。”

王巨大给了他一巴掌。

“你胡说什么？”她怒了：“纵然异域对不起我，但他是我亲哥哥！”

“他去世了，我如何能不难过！？”

“亲人去世，若是真的难过，听闻他的死因有异，不应该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真相吗？怎么姑姑这么轻易就相信父亲是病死的。”

“是啊，父亲是姑姑亲哥哥，所以姑姑难道不清楚父亲的身体状况吗？父亲身体是如何健康，又怎么会突然病死？”

苏幻一直在重复这个问题。

他脸上王巨大的巴掌印已经渐渐因为红色而显眼，但他丝毫没有退避，甚至不曾处理。

“姑姑，您说，父亲会不会是您害的？”苏幻眼神倔强，仿佛开玩笑的问道。

不然凭王巨大的本事，怎么会什么都没查到？

这不是贼喊捉贼是什么？

“苏幻，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王巨大狠声说道。

说她杀了他父亲，他有证据吗？

小孩子真是会顺口说话。

王巨大眼神一暗，她倒是想过，但还没动手呢。

那会是谁杀的呢？

当然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苏幻父亲真是病死的。

王巨大若有所思，目光望向山顶祭台。

“我父亲还尸骨未寒，姑姑就要对他这一脉赶尽杀绝了吗？”

她知道不是自己杀的，可是苏幻不知道。

王巨大冷冷看着苏幻：“你累了。”

“来人，送域主回去休息。”

有人上前来准备拉着苏幻离开。

“我看谁敢碰我！”苏幻喝道。

他同样冷冷地看着王巨大：“姑姑，你不要忘了，我才是异域域主。”

王巨大挑眉。

“以前是我不愿理会此事，现在我愿意了，姑姑是不是该放权了。”

虽是个问句，但苏幻语气沉稳，浑然看不出问询的意思。

“自然。”王巨大坦然回答道。

放权就放权，她本也不是很在乎。

“那我就期待着姑姑接下来的动作了。”

苏幻冷哼一声，离开了。

王巨大站在原地，周围全是对她指指点点的异域人。

在外人眼中看来，此情此景正是离开多年的妹妹想夺回异域，不惜下狠手杀害了自己哥哥，成功手握大权，又准备暗害哥哥唯一儿子的故事。

当然，不止在外人眼中，在苏幻眼中同样如此。

“您这又是何必呢？”问这话的是异域一位年长的老人，德高望重，有很多人尊敬。

他年迈了，佝偻着身体，目光却清凉无比。

旁人或许觉得此事是王巨大干的，但他并不这样想。

他还能想起那多少年前，还是异域地位最高，最天才的少女，光彩耀眼。

那时候那个女孩子多善良啊，人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女孩子能动手杀了自己的亲哥哥。

“您定有苦衷吧，小姐。”老人感叹一声。

王巨大重新归来，但并没有什么身份，人人唤她一声小姐。

“不，伯伯。”王巨大摇头，否认道：“您想多了，我没有苦衷。”

她的视线一直望着山顶的祭台，眼都不眨一下。

老人继续道：“小姐，域主是个好孩子。”

“苏幻是个好孩子，”王巨大点点头：“只是被养的冷漠了些。”

她讥嘲道：“这也难怪，被我哥哥那样的人养着，性子怎么能不冷漠呢？”

“我只是想说，域主是个好孩子，如今与小姐您有了误会。”

“我相信此事不是小姐做的，小姐该早点跟域主解释清楚才是。”

老人拍了拍王巨大肩膀，而后离开了。

王巨大神色不明。

–

同样的场景也发生在九州。

九州山上下皆白，一片缟素。

文馨然哭的嗓子沙哑，君二跪在她身侧，不时给她递一个手帕。

他俩的前面，跪着李景凡。

他俩的身后，哭声一片，却也不时有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传来。

李景凡的师父，文也鹤，很得弟子们的爱戴。

但九州山上不只有弟子们，还有些自愿来的仆人。

“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有人问道。

“不知道，听说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发现没了。”有人回答道。

“这怎么会呢？那算是...寿终正寝吗？”那人又问道。

这次没人说话了。

这种敏感的问题，谁也不好说。

李景凡静静跪在前面，一言不发。

“师兄，师兄...”文馨然艰难的向前挪去。

她抓着李景凡胳膊：“师兄，师傅一定是被人害的，你一定要查清楚真相。”

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李景凡虽然不曾落泪，但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跟李恩欢是孤儿，被人抛弃在荒郊野岭，若不是文也鹤，他们兄弟早就死了。

是文也鹤将他们捡回来，尽心尽力照顾他们，培养他们，终成今天。

但文也鹤还不曾等到他带孟沁回来，还不曾看到文馨然出嫁，就这么仓促离去了。

李景凡垂眸，此事远非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师兄...”文馨然还在一声声哀求着。

她不傻。

文也鹤去世，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清楚。

但那只是心怀叵测的人才会想的东西，文也鹤可是她亲生父亲啊。

文也鹤离去，对她来说，是失去一直溺爱自己的父亲，是失去了未来给自己兜底的人。

她母亲早逝，从小跟在文也鹤身边长大，骤然失去父亲，她几乎痛哭不能自己。

“师妹，你放心。”李景凡沉声道：“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给你一个交代。”

“师兄...”文馨然摇摇头：“我们九州这么多年一直与人为善，没有仇人。如果真的是有人害了师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