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后之人所图一定不小。”

文馨然道，她脑海难得如此清明，几乎瞬间将此事想通透。

“那人一定还会再有动作。师兄，你一定要小心。”

李景凡欣慰颔首，揉了揉文馨然的头发：“师妹长大了。”

文馨然蓦的心中一酸：“师兄...不长大不行了啊...”

李景凡默然。

“师兄一定还会离开吧。”文馨然又道：“师兄离开之前，将九州继任大弟子的仪式办了吧。”

李景凡摇摇头：“师傅才刚刚离去，还是不办了吧，咱们心中清楚就好。”

文馨然隐晦地向后面望了望，这才正色道：“正是因为师傅才刚刚离去，这仪式跟必须办了。”

“师兄，弟子们心安，比什么都重要。”

李景凡望着她，不语。

文馨然又道：“师傅这些年来一直待在九州，如今溘然离世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凶手一定藏在九州山上。”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杀害师傅，答案在外面。”

“师兄，举办完继任大弟子的仪式，你就离开九州吧，去为我们寻找答案。我会替你，替师傅，守好九州。”

文馨然眼中闪过决然。

这些话由她来说再合适不过。

她也已经被迫长大了啊，被迫抛弃掉脑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被现实逼着做人。

如今思绪渐渐清晰，她才方知过往有多么愚蠢，又有多么幸福。

原来一直是她的错，原来有那么多爱她的人。

其实她也可以守护他们的。

-

得知青玦出事的消息，孟沁又在风阳国待了一天。

那日送给她的只是急报，她在等后续更详细的情报传来。

但这一天，随同有关青玦失踪更详细的情报一起传来的是：巫族被灭族，异域九州出事的消息。

来自四个地方的消息一齐放置在她的书案上。

孟沁沉默了。

异域是苏幻的父亲没了，九州是李景凡师傅没了，这些或可以忽略不计。

但更令人惊骇的，竟然是巫族被灭族了。

那日她从巫族先祖那里猜到神女跟巫族或许有仇，顺口说了一句也许此刻巫族有难。

不想巫族竟是真的有难，巫族竟被灭族了。

苍澜大陆三大能者，巫族属于最顶尖，巫术之威名不虚传，竟然说被灭就被灭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的敌人，神女，已经厉害到这种地步了吗？

可距离那次她重创神女灵魂体才过了多久？

还有...关山和墨燃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

入夜。

宣王府上上下下都已经休息，烛火已熄，偌大的宣王府如同一只巨兽，完美的隐匿在夜色之中。

一人自皇宫而出，急促奔走向宣王府。

她身影隐蔽而小心，对宣王府更是熟门熟路，径自奔向沈年年孟轲住的院子。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宣王府的宁静。

奈何夜里侍奉的奴婢们此刻不知为何，正在酣睡。敲门声响起许久，都无人来为她开门。

沈年年被这敲门声唤醒，同样等了许久，无法，准备起身开门。

在她身侧，孟轲睁眼，眼神晶亮。

“是谁？”孟轲问道。

沈年年沉默，夜半三更来敲门的人，还能是谁。

当然是他们的好女儿，孟沁了。

“你要不要出去见见她？深夜前来，恐有急事。”沈年年提议道。

孟轲蓦的将背转过去对着墙：“我才不要。”活像小孩子在赌气。

沈年年失笑，无奈叹气，起身前去开门。

她身后，孟轲又将身体转回来，耳朵高高竖起。

门外。

沈年年眼神复杂望着孟沁，果然是她来了。

孟沁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到沈年年身上：“外面天冷，母亲怀有身孕，还是去偏厅说吧。”

她对宣王府的各处构造很是清晰。

沈年年无声颔首，与她一道向偏厅走去。

孟轲悄悄起身，窝到偏厅的屏风后面。

沈年年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昏暗：“如果可以，我真不想接待你。”

他们都清楚孟沁深夜前来是什么意思，禅位已经禅位，这是要告别了。

所以孟轲才执拗着性子不肯出来，一来是责怪孟沁事先不跟他打招呼就要禅位给他，二来，是不想见到那样离别的情景。

但也真是因为要告别了，他又不能不来，舍不下面子，只能偷听。

“父亲没有起身么？”孟沁沉默着问道。

想起孟轲那小孩子性子，沈年年无奈耸肩：“没有。”

孟沁不再多话。

“我要走了，母亲。”她说道。

“非走不可么？”这是沈年年的声音。

“最近出了很多事，母亲。”孟沁道：“我得去看看。”

沈年年倏地忍不住，哭出声来：“我...”

但她很快又收住声音，孟沁深夜赶来，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她不能发生大的声音来。

无奈又心酸。

屏风后的孟轲无声叹息。

“我问你，是不是...风雨欲来？”沈年年紧盯着孟沁，问道。

她没问出了什么事，能被孟沁说出事的，一定都是大事。

“是。”孟沁点点头。

她没瞒着沈年年：“青玦在星洛失踪了，九州异域巫族，都出了事。”

“苍澜大陆三大能者，同时出事，这绝不是巧合。”

孟沁抬眸：“母亲，我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沈年年叹气：“需要我们为你做什么吗？”

“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李衍和巫桐。”孟沁答道：“他们还是小孩子。”

“我原先想把他们托付给异域，但现在异域出了事，说明异域也不安全，倒是我痴心妄想了。”

沈年年怔住：“可我们这里...”也不安全。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孟沁沉声道：“我想将他们安置在风阳国。”

“请母亲帮我做这件事，至于他们的去向，母亲也不要告诉我。”

“好。”沈年年郑重点头。

“他们的下落，天知地知，母亲知。”孟沁道。

“连你父亲也...？”沈年年余光瞥向屏风后。

“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沈年年颔首。

“母亲，”孟沁又想说什么。

她欲言又止：“母亲切记，我并不在乎风阳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