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竹也是行动主义者，说做就做，绝不二话。

“公子，此事兹体甚大，莫竹这就回去查探一下铁壁庄附近的部署。”

李慕然看着莫竹，鼻头一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莫竹才刚回来，就又要因为他而陷入新的麻烦之中。

“对了。”莫竹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对李慕然问道：“公子，咱们之前去过的那个莫家村，你还记得么？”

提起莫家村的那段时光，李慕然就忍不住想起来那个羞答答的小姑娘，那是他穿越之后待的第一个地方，会有种特殊的感情。

“记得，还有那个怪老头和他的孙女儿嘛。”

“这次我去求医的时候，居然遇到了不明人物的阻拦，他们把整个莫家村都监视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接近那莫神医和他的孙女儿。”莫竹有些着急的说道。

莫竹这是在担心李昌仪，如果她的伤势得不到很好的治疗的话，万一未来再留下什么后遗症，莫竹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

至于李昌仪叫他莫哥哥这事儿，他心里倒是不介意。

“莫家村？”李慕然想了想，一晃多年过去，这地方他并不熟悉啊。

突然一拍脑袋，李慕然心道：“我怎么把这人给忘了。他是负责暗卫收集情报的，莫家村的事问他他准知道。”

想到这里，李慕然一把拉起莫竹，神秘兮兮的向着屋外走去。

东走西走的，来到了一处院落外，老远的就就能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

李慕然蹑手蹑脚的走上前，轻轻敲击侧门，院落里一下子就安静了，过了好久，才有一个声音响起：

“谁……谁啊？！”

“鲁大人，二皇子请大人前去回话。”

里面那人像是长出了一口气似的，这才缓缓回道：“哦哦，知道了，本官这就来。”

李慕然闻言扭头对着莫竹狡黠的一笑。看得莫竹一头雾水，这个鲁大人又是谁，公子为何要来找他的麻烦。

不一会儿，侧门缓缓被打开，里面那人背对着退了出来。

莫竹皱了皱眉头，心想这是谁啊？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却不料那人并不回头，而是指着院内诸人训斥道：“本官去向二皇子汇报一些事情，诸位同僚一定要继续加油工作。”

说罢，这才缓缓的关上了门。

“他这声音……”莫竹一头一动，他好像知道这是谁了。“额，不知公子找他做什么？”

侧门一关，院内院外立即就成了两个世界，院内继续喧嚷嘈杂，院外那人一把搀扶起李慕然，紧走了几步。

这才小声问道：“我的祖宗哦，你怎么又来了，好悬没把我吓个半死。”

哪知李慕然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斜着眼盯着那人良久，才故意阴着嗓子说道：

“你不会不知道是谁帮你坐上这个位置得吧，在这二皇子生死存亡之际，你居然敢在院内聚众赌博？鲁涟。”

“鲁涟！对，那个声音就是他。”莫竹在心里低声呐喊着，虽然这个人的装束看着陌生，可他的声音没变。

也可以说是在和公子说话的时候，声音没变，这才被莫竹一下子认了出来。

再看他的脸，莫竹一下子愣住了，这完全就是一张中年长髯大汉的脸，和鲁涟这人没有半点关系啊。

看得到莫竹的震惊，鲁涟的眼神里一下子变得得意起来。他伸手掸了掸胸口，这才对李慕然说道：

“公子你说笑了，鲁涟的今天都是拜公子所赐，不然我怎么可能被二皇子看得上。”然后又对着莫竹笑了笑，拱手说道：

“莫大哥，涟这厢有理了。”

莫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身体机械的点了点头。

这才听鲁涟继续说道：“小的我自从来到这暗卫做统领，这才发现啊，从前是我目光太浅见了，总以为自己懂得的就是这世上的全部……”

李慕然皱了皱眉头，轻哼一声：“讲重点！”

奇怪的是，这鲁涟居然吓得一个哆嗦。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汉，因为一个少年的一句话，吓得哆嗦，别提有多怪异了。

看来公子平时指不定还怎么折腾这个鲁公子啊。

鲁涟哭丧着脸，一个劲儿的对李慕然赔不是，然后言简意赅的说道：“暗卫里面有一些年纪比较大的老怪物，掌握着一些奇巧之手段。

比如我这脸，就是一位老者帮我易容的，他输了我二百两，这才帮我易容一次，这张面具，以假乱真，一周之内不会被发现任何端倪。”

“至于怎么变声的法门。”鲁涟有些尴尬的看了李慕然一眼，说道：“我还没赢到呢。”

李慕然和莫竹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亮光。是啊，要是能易容的话，不论是去哪执行任务都没问题了。

想到这里，李慕然这才阴笑着对鲁涟说道：“我管你是干什么的，聚众赌博就是不行，我这就要和二皇子汇报。”

一听李慕然这话，嬉皮笑脸的鲁涟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一把抱住李慕然的手臂，求饶道：

“别啊，千万别啊，有事咱们都好商量，二皇子刚颁布了禁赌令，你现在去告发，那我岂不是就撞刀口上了，必死无疑啊。”

“嘿嘿嘿，”李慕然搓了搓手，阴恻恻的说道：“我要做两张面具，能做到就两清，做不到咱们就二皇子处见。”

鲁涟忍不住连着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真是嘴欠儿。他脸色变幻了几次，终究是认为小命要紧，不得已低下了头。

思索良久，鲁涟才缓缓说道：“面具我能帮你搞定，不过变声的法子就得靠你自己了，那老头子脾气邪门得很，我也弄不到。”

话不多说，几人在门外合计了十来分钟，就又折返回那座宅子了。

一进门，李慕然就看到有七八个老者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在他们的面前摆着几桌骰子，应该就是之前鲁涟准备的，还没来得及收拾。

鲁涟这一来一回。算是彻底打扰到了这帮老头的兴致，一下子几位老者的脸色都拉了下来。

莫竹不由得有些担心李慕然，这帮暗卫的元老们，连鲁涟说话都不好使，公子他可怎么办。

鲁涟面色讪讪的看了一眼李慕然，见李慕然不松口，只好硬着头皮向几位老者说道：

“诸位同僚，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二皇子殿下的心腹，李大人。此次是来我暗卫司寻求变声之术的。”

说到这里，鲁涟忍不住又添上了一句：“人家李大人说了，咱们这是聚众赌博，是公然无视二皇子的禁赌法令，要是不给他变声之术，他就要去找殿下说道说道。”

莫竹大惊，回头就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鲁涟，这小子是疯了么？这个时候把他们出卖了，难道不怕出了这个门公子会找他麻烦么？

对面一个麻脸老头闻言，眯着眼盯着李慕然，寒声问道：“哦，李小子，是这么回事么？”

莫竹心生警惕，手执长剑立刻就挡在了李慕然面前。以他的段数，是绝对不会感觉错的，那是一股惨烈的杀意，一旦出招，恐怕莫竹都不能护公子周全。

就在莫竹全神贯注防御着对面老者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毫无征兆的拍在了他的后背。扭过头，却见李慕然淡然的冲他点了点头，缓缓走了过去。

李慕然注视着那麻脸老者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是。”

话音刚落，霎时间阵阵淡绿色的杀意从四面八方弥漫涌来，眨眼间就将三人笼罩。

莫竹双目圆睁，就要上前保护公子，结果他身前的鲁涟反而极其隐蔽的扭过头，瞪了他一眼。

“嘶。”莫竹倒吸了一口凉气，人也停了下来。他有些搞不懂公子和这个鲁涟两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显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见李慕然已经被绿色的雾气所笼罩，麻脸老者一脸的得意，阴声说道：“小子，你怕不怕死？”

李慕然笑了，他没有回答麻脸老者的问话，反而大声说道：

“百毒王——张燕，古道热肠，心系百姓。二十三年前，武关之战，以斥候队三十七人，掩护百姓撤离。布辟风三十六阵，借风势以百毒杀敌数千，伤残不计其数，大破蛮夷大军。”

一声声诉说好似洪钟一般。听得对面的麻脸老者，脸色潮红，他原本那佝偻的身躯也似乎都挺拔了许多。

说到这里，李慕然言语一顿，向着麻脸老者深鞠一躬：“小子从来只拜天地君亲师，今日拜张老，不是因为您的毒术惊人，杀敌数千。

拜得是您对武关百姓的活命之恩，以己之力，拯救一方百姓。时至今日，在武关依旧有百姓立着您的长生祠，日日参拜，夜夜诵念。”说罢，李慕然双膝跪地，一拜到底。

李慕然这一席话，把张燕这个年过半百的老者都给说得不好意思了。他有几斤几两，他自己当然清楚。

虽然李慕然说的都是事实，但当年的事情，说到底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年轻气盛容易冲动。

这之后，被毒死的那些尸体产生了瘟疫，一路顺着大量伤兵蔓延到了草原上。这么做始终是有违人和的，之后他就被解除职务，打发到暗卫这边养老去了。

这些年他本来是很有怨气的，结果被李慕然这么避重就轻的一说，竟然化解了他郁结多年的心结。

比起拯救一方百姓，他被解职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还有长生祠……

想到这里，张燕一把抱起脚边的水桶，向李慕然面前洒去，清水点点飘落，他面前的那阵绿雾当时就消融了。

“小兄弟，快过来，让老头子好好看看你。老头已经很久没有聊得这么畅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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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