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想到太子要对江南整顿，首先就是蔚县。

最穷的地方才最能看出成效。且不说这次朝廷拨了多少银子，李东阳能中饱私囊多少，便是一两不动，只要让蔚县和其他三县缩小差距，李东阳的能力也能得到认可，回京不过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就不是小小翰林院士了。

这样说来，李东阳和他的老师都是有远见的人啊！

看李东阳不过和靳时一般年纪，气质卓然，既是太仆寺卿的学生，那文墨本事自然不差。

到了县令的住宅，总算看到了正常的宅子。

“李大人，我看街道边的房子都陈旧不堪，朝廷今年拨了那么多银子，该修缮一二吧？”下了车，蒙声对李东阳道。

蒙声的名声李东阳自然知道，太仆寺卿也与他说过，靳时对这位世子妃十分纵容，甚至还带她去大理寺听审。

又是一个不敢怠慢的人啊！

李东阳微微一笑，道：“世子妃好建议，下官也正有此打算。只是蔚县人口不算少，全部修缮下来，银子也差不多了。还得寻个两全之法啊！”

蒙声踏进院门，果然朴素，院子里只有几棵树，不像京城或江南其他地方，院里都养着名贵的花。

大厅里也只有简单的桌椅，都是最普通的木头做的。只不过收拾得很干净，又有几幅字画挂着，应该是李东阳自己写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束不知名的花，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寒酸。

这一看就不是一个男人干得出来的活儿，蒙声也不见这儿有丫鬟出入。

笑了笑，蒙声道：“苦中取乐，李夫人应当是个奇女子。怎么不见夫人？”

李东阳脸上的笑温柔了几分，道：“内子去城西施粥去了。近日城西一处地方的房子塌了，好几户人家受伤。朝廷的银子还没到蔚县，房子也来不及重修，便在城西扎了棚子暂住，内子每日都要过去帮忙照看。”

靳时听了，俊眉微微拢起，沉声道：“城西常有暴乱，怎么还让人住在城西？”

李东阳有些苦涩笑道：“世子，暴乱说不上，不过就是有些人家的孩子饿死了，便拉结了左邻右舍来官府闹。

从前的官员在江南待了多年，这样的情况已司空见惯。下官来蔚县之前也以为有多严重，其实就是百姓来官府叫骂几句。”

这下连蒙声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饿死？江南是大秦最富庶的地方，每年的粮食有一半是从江南收的，蔚县再不济，也不会饿死人吧？”

李东阳摇头道：“世子妃不知道，蔚县也不是没有富人，只是富的太富，穷的太穷。

蔚县越来越穷，那些富贵人家都搬走了。从前的官员肆意搜刮百姓们仅剩的余粮，饿死人，已不是头一次了。”

蒙声抿嘴，靳时对李东阳道：“李大人带路，去城西看一眼吧。”

蒙声也想去，靳时开了口，正如她的意。

李东阳倒是没想到这两位这般关心蔚县的情况，还以为两人只是来走过场，看一眼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