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哭声顿起，阮成君知道，老夫人最终还是去了。

乌压压的人影在屋子里来来去去的，外面的声音好像潮水般涌进来，鞭炮声，锣鼓声，嬉笑声，和着这个屋子里的哭声，就像是一层层致密的网，网住掉在这中间的阮成君。

她呆呆地站起来，仍旧没有泪意，不是不想哭，而是突然间好像哭不出来了，老夫人明明就躺在那里，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可是她的潜意识里，却还认为她此时就应该坐在荣禧堂的罗汉床上，等着她疯了野了之后再回去。

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都是虚幻的，来来去去的人影，一层层地压过来。

好像有人在跟她说话，可是说些什么嗡嗡嗡地根本听不清。

有人过来拉她，她被拉来拽去的，身体里使不上一点儿力气，之能任由摆布般游荡着。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好像昂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隔了千山万水似的，她迟钝地转动着脑袋，只有一团团的漆黑朝她压过来。

头晕，很晕，接着眼前一黑，彻底堕入无边的黑暗中。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落在她床前，橘子和桃子两个人坐在火炉边做针线，屋子里很安静，很明亮，好像那些事儿，都是一场梦似的。

“小姐，你醒啦！”

橘子满脸担忧地走过来，阮成君注意到她戴了孝，所以，还是真的是吗？

桃子急匆匆倒了杯温水过来，同样脸上不施粉黛。

“我……睡了多久？”

“小姐这一次，睡的可够长呢！”橘子扶着她坐起来，在她背后垫了个迎枕，“足足七天七夜，若不是有杏先生，我们都要疯了。”

有师兄在，她就算是睡再久都不会有事儿，阮成君深知这一点，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她张了张嘴想问，却又有些不敢问，只好仍旧低着头沉默。

橘子和桃子相视一眼，两个人眼底都是满满地担忧。

小姐的情况实在是让她们无法放心，任是谁，最重要的亲人过世了，也不该是这个样子啊！

阮成君默默地喝着水，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里也空空洞洞的，好像完全失去了神采，又好像隐藏了太多的东西。

橘子咬了咬嘴唇：“老夫人，已经下葬了。”

阮成君的锐利的目光陡然间扫过来，橘子被吓了一跳。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将话说完：“是秘密下葬的，大夫人作的主，这个时候情况不明朗，老夫人原本对珍珠也是这么说的，更何况，现在还在正月里，更加容易惹事儿，所以……没等你醒过来，就把老夫人安葬了，大夫人的意思是，等一切稳定下来，老爷也在场了，再办丧事儿，阮府如今孤儿寡母的，还有三夫……”

“葬在哪儿？”阮成君说话的时候有些没有力气似的，打断橘子的话，淡淡地问道。

“跟老太爷葬在一起。”桃子看橘子被吓到了，连忙帮忙开口。

阮成君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自己飞快地下了床，穿上衣服往外走。

走到门口对后面的俩人扔了一句：“别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