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外面的样子，好像晴了有两天了，只是骑马的时候，迎面来的风还是寒冷刺骨。

阮成君面无表情，只一心往城外赶，上一次去那个地方，还是今年清明，不，现在叫去年清明节的时候，和老夫人一起去的呢！

那还是她在老夫人那里说了许久，磨了好半天的嘴皮子，她才答应的。

因为她总是说她一点儿都不惦记祖父，可是，明明半夜偷偷爬起来偷看旧物的人也是她啊！

谁知道，才过了这么段时间，再一次去这个地方，两个人，却成了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了。

出城门的时候，已经西下的阳光很刺眼，莫名其妙地要在人身上刺激出一些温暖，却让她觉得厌恶无比。

山前有几只雀儿飞过，叽叽喳喳的，也是烦人的不行。

一切好像都变了，以前觉得十分美好的事情，突然间就失去了味道。

一直跑到山前，阳光刚好落在一块地方，一边是收拾得十分齐整的坟茔，另一边却是一抔新土，里面躺着那个她一直怀着无比眷恋的人。

随手松了缰绳，阮成君慢慢地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心上似的，沉甸甸的。

这么快吗？

她才睁眼，祖母就已经躺在这里面了？

为什么呢？

真的不愿意接受啊！

坟前收拾得很干净，还有一些祭祀用的东西，仍旧留在这里，大概是下葬那天留下的吧！

他们没有唤醒她，这一点没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有他们的考量。

只是，这样突然间鲜活的一个人，变成了冷冰冰的一座坟，这种认知，太艰难了。

阮成君慢慢地在坟前跪下，然后将身子趴下去，脸贴着新翻出来的黄泥土，好像坐在她床前的脚踏上，贴着她的床似的。

冬天里，一切都很冷，就连这里还在太阳下晒着的泥土都是冰冷冰冷的。

“祖母，你冷不冷呀！”她轻声呢喃着，说给里面的人听。

“你怎么能这样安然地就离开了成君呢？你不是说要看着我出嫁的？太不守信用了。”

“连走，也不肯好好地走，还要把我的寄名符送给姬无夜，为什么是他呢？是因为你觉得他可靠吗？”

“要把我放到伯父名下，是因为担心我受委屈吗？不会的呀，你应该知道的，我从来都不肯吃亏，他们奈何不了我的。”

“那只小兔子，是祖父送给你的，你爱若珍宝，却不肯承认，既然送给了我，我就替你好好保管，明天就去拿回来。”

“你说，让我永远记得我是阮府的人，我答应了你，就会做到的，找到讳君哥哥，保全家里人，但是，三房的那几个人，我是不会手软的。”

“祖母，对不起了，我还是不够听话，你说让我不要报仇，那怎么可能呢？我向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你知道的，还是说，你根本就猜到我不会那么听话？”

“你这个老太婆，怎么就不能争气一点儿呢？就不能多陪我走一段路，以后，你的成君，回家了可要找谁呢？”

她喃喃细语，还像是荣禧堂里，祖孙俩靠在一起聊天的样子。

远处的人，却被这一幕，刺疼了双眼。